牛棚前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是王芳,她手裡拉著繩子,把牛棚裡的那頭老牛給拴在一根剛打進地裡的木樁上,而那個男的就是邪乎了。
是嚴光。
早上他才剛死,我們所有人都看見了,而這個時候我們來就是給嚴光收拾的,我身後有很多人都在小聲嘀咕,多半都是害怕的話,也有埋怨的話,讓他們來收屍,但是人好好的,收什麼屍體?不是鬧著玩嗎?
我們幾個都沒說話,就看著那兩人要幹什麼,這麼一看才知道,嚴光居然要殺牛,他手裡拿著錘子,手裡握著一根七寸常的釘子,放在牛頭上,這一錘子下去,腦袋就得開花。
我看著那頭老牛被死死的拴在木樁上,眼角不停的流淚,牛鼻子上的環都給掙的老長,但是頭貼著木樁,使不上勁,根本就沒法跑。
我看著它,它看著我,不停的叫著,聲音很低沉,眼神裡流出來的眼淚帶著恐懼,我特別能感受到老牛眼神裡的哀求,這頭老牛也算是可憐了,之前剛死了牛犢子,這會又要被東家給殺了。
我有一點不明白,嚴光剛辦完喪事,這時候殺牛做聲什麼?又不做酒席了,在把老牛給殺了,有點說不過去,這頭牛雖然老,但是卻是他們一家以後耕田犁地的傢伙事,這時候殺了,豈不是斷自己後路?
一切都很奇怪,我走過去,問嚴光:“殺牛做啥?”
嚴光的表情頗為奇怪,總是露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他對我說:“祭天。”
我聽祭天兩個字就有點奇怪,他祭天?祭天干啥?我抬頭看看天,太陽早已西下,入了酉時,天已經黑了,這時候祭天也不是個好時辰啊?
我覺得這兩人有古怪,兩人一直笑嘻嘻的,渾然沒有剛死了親爹跟老奶的人,而且他家妹子丟了,也不見他去找,就算你是死而復生,也應該有點人情味才對,這兩人我一點都看不出有任何人情味。
我沒攔著,跑到了靈堂前,一進靈堂,我就看到了靈臺邊了祭臺,一柱高香,兩邊貢品,左雞右鴨,頭全部都給剁了,而且毛都沒拔,閻六跟王紅也進來了,看著這祭臺有點奇怪,閻六掐指一算,臉色大變,陽曆半月板,陰曆七月三十,今夜是鬼月的最後一天晚上,這桌貢品明顯的是不是祭天,而是祭鬼的。
我回頭看著外面的院子,哪些人都在院子裡幫忙,準備殺牛,我問閻六:“你覺得他兩是人嗎?”
王紅搶了一句:“就算是人,也不是以前的那兩個人。”
閻六點頭,對我說:“胖子算是說了一句人話,那兩人就算是人也不是之前的那兩個人,這件事奇怪的很,難不成是黃皮子上了身,吃了空心佔了皮肉?”
我搖了搖頭,那天晚上我遇到的不是黃皮子,而是一頭紅蟒,而且如果是黃皮子的話,我懷裡的屍貓早就會跳出來了,但是這頭屍貓貓在懷裡把我給熱的身上起痱子都沒爬出來,這說明不是黃皮子。
“殺牛吃肉,嘿喲”
“牛寶兒來壯陽哦,嘿喲”
“殺牛吃肉,家家有,嘿喲”
外面傳來了殺牛的歌兒,過去要是那家殺牛都會分給左鄰右舍一些,所以那些愛起鬨的人就編了歌兒,這時候又唱起來了,我都好多年沒聽到這歌了。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聲老牛的慘叫,我跟閻六對看了一眼,那老牛叫的悽慘,我趕緊跑出去,一看嚴光朝著老牛頭上就是一錘子,這一錘子釘到了老牛的頂骨上,疼的老牛兩條後腿直蹬,把身後抓著他的人都給蹬飛了出去。
我跟閻六跑了過去,見嚴光兇光畢露,拿著錘子就要給老牛第二下,我給閻六使了個眼色,他心領神會,手中的柴刀滑出來朝著繩子一挑,老牛脫了困,一頭就把嚴光給頂飛了出去。
老牛撒歡,搖頭擺尾所有的人趕緊裂開了道,撒潑的老牛不好惹,就是老虎也得讓三分,老牛撒歡的跑了出去,所有人都跟著,我跟閻六回頭看了一眼嚴光,他胸口癟了下去,但是渾然跟個沒事人一樣爬了起來,臉色還是那股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我跟閻六沒多說,趕緊就走,等子時在來收拾他,現在追到老牛在說。
嚴光家裡現在沒了人,他兩就站在門口,臉色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遠處,突然,眼睛露出了猩紅的色,跟鬼火一樣。
老牛撒歡的跑,把抓它的人都給甩了去,我跟閻六還有王紅一直跟著,老牛轉著圈的跑,跑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嚴光家裡,但是沒進屋,站在牛糞堆前,不停的轉來轉去。
閻六看到老牛在牛糞堆前不停的轉悠,便悄悄的對我說:“胡三,看到沒有,我就知道這牛糞堆有事。”
我聽了,就四處看了一眼,心中一驚,一拍自己的腦門子,為什麼先前沒觀察這牛棚的風水呢?要是在看到,興許就沒這些么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