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寧的笑意沾了些疏離,眼裡的銳芒也一時間黯了不少,然而,面上卻多了幾分恭順,“實不相瞞……初寧一介草莽,還是外商,手上的糧食有限……外面名聲雖大,可混到今天,糧食賣的也差不多了,手上餘糧,已經不足一百斛了……易井先生,您若有心收糧,我以二十文一斗的價格全賣給您吧……恰好我正準備去關外看看,賣了糧食輜重,我上路也輕鬆些。”
“公子!”陸敬大驚失色!連聲線都變得扭曲,“您說的是一升二十文吧!”
“一斗!”初寧加重了語氣,又重複了一遍,“初次同易井先生做生意,一斗,二十文!”
二十文!還一斗?
要知道,以現在的市價來看……二十文連一升糧都買不到!
一斗為十升,二十文一斗的價格,等於白送了!
連打劫的都不敢這麼明搶。
在初寧的冷瞪下,陸敬強壓著喘息,連連提醒初寧,“公子……你記錯了,一個月前倒是一百斛,可幾天前,您不是又勻了一些給石樂米行麼?咱們現在頂多還剩下三十斛。”
“是麼?”初寧故作疑惑,露出吃驚的表情,“我賣給石樂米行了?一個月錢的事?好吧……大概是我把時間記錯了。”
初寧現在的樣子,落在旁人眼裡,倒底做作了一些,顯得太過刻意。
主僕二人,一問一答地表演了一番,生生把要多少多有多少的糧食,壓成了區區三十斛。
這顯然是不想做生意了!
如果初寧一開始的義商之言是為了抬高價格,那此刻……已經無異於趕人了。
他們這樣子,看得蘭舞和蘭諾一肚子的火氣。
“易井先生,實在抱歉……庫裡究竟有多少存糧,我也記不清了。”初寧此刻已經站起身子了,“我先回去點點,等清楚了賬目,再來告之先生吧。”
初寧已經走到了門口,眼看就要離開了,蘭諾卻一個旋身,一把劍便橫在了大門上,擋住了初寧離開的步伐,“初寧老闆,不好意思……手有點滑,這劍不聽使換。”
“……”陸敬冷笑了兩聲,站在初寧身後,從腰間摸出兩把玲瓏的小短刀,兩把短刀很是流利地在陸敬十個指頭間流動著,小巧靈動,倒像玩具一般。
陸敬斜眼掃了蘭諾一眼,滿是不屑。
直到此刻,初寧的臉上仍沒有一絲慌亂,唇角的笑意依舊溫和,伸出指頭在蘭諾的劍上彈了彈,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誰都有個手滑的時候,小公子用不著不好意思。”初寧縷了樓頭髮,往後退了兩步,“小公子可小心些,身懷利器……別傷著自己。”
初寧的話音剛落,其中一把在陸敬指間靈活轉圈的小短刀,突然擦著蘭諾的腰飛了過去,準準地刺到初寧剛才彈在劍身上的那位置。
蘭諾的寶劍被短刀橫空一打,竟自中間斷成了兩半,和那把小短刀,一道落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手有點滑。”陸敬微笑著掃了一眼屋裡的人,“這短刀有點不聽使換。”
陸敬把先前蘭諾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陸敬這一出手,蘭諾便知道自己的功力著實不如對方,臉色驀然變了幾次。
還沒等蘭諾回過神來,陸敬手上的第二把短刀……又一次如暗器般地飛了出去,這一次……劃開了蘭諾的髮帶,削掉了蘭諾的一縷長髮。
蘭舞面色慘白,緊捏著拳頭,緊張地看著陸敬的雙手,見他手上已無短刀,這才鬆了一口氣。
初寧轉身,衝著伊尚果鞠了個躬,笑的越發溫和,“買賣不成仁義在,易井先生……您看我能出去了麼?”
“初寧老闆這話問的太謙虛了。”又飲了一口茶水,伊尚果將眸光投到地板上碎成兩斷的寶劍之上,“我想擋也擋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