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看看麼?阿櫻?”百里鳳燁扭過頭來看著夏櫻。
“不去。”夏櫻想也沒想便搖了搖頭。
百里鳳燁聞言,便也不再說些什麼了。
夏櫻是在邊境處打滾多年的,對戰事的嗅覺實在敏感的緊,更何況,華褚現在又是這麼明顯的徵兆,“百里鳳燁,你說……若是他們真的內亂了,有利可圖麼?”
百里鳳燁緩緩搖了搖頭。
“不是吧!”夏櫻身子往後一傾,“這麼好的機會,你居然覺得無利可圖麼?”
“不是無利可圖,是要先穩住。”百里鳳燁嘆息了一聲,帶著幾分低沉的笑聲,“你是銳不可鐺的利劍,當年就是因為衝動在峰領之戰中吃了不小的敗戰,全軍損失了三萬二千零五百一十五的英傑,人人都說你那之後穩重了不少,可這麼多年了,一讓你隨著性子就火急火燎的,這急性子其實一點也沒有改過來,平日裡的穩重不過是逼出來的……”說到這裡,百里鳳燁忽然便頓住了,改換了兩聲咳嗽來掩飾,他這話可是說的有些多了,再說下去可就是鳳裡白的口吻了。
夏櫻楞了一下,乜斜著眼睛打量著百里鳳燁。
“你這麼看著鳳燁做什麼?”百里鳳燁知道剛才那一兩句話有點暴露了,瞧著夏櫻緊盯著他的目光,百里鳳燁打起了棉花拳,“阿櫻可是看鳳燁長得太好看了?”
他輕笑著湊近夏櫻,離的很近,幾乎就要貼住夏櫻的鼻子了,帶著些許媚惑人心的聲音,百里鳳燁繼續說道,“你若喜歡看,鳳燁呆坐著不動,讓阿櫻看個夠,可好?”
“別動!”夏櫻推了百里鳳燁一下,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然後又半帶著疑惑地把旁邊那個食盒的蓋子拿了起來,夏櫻緩緩抬起手,把蓋子矇住百里鳳燁的半邊臉。
百里鳳燁躲開,嘻笑著問,“你幹什麼?”
“讓你別動呢!”夏櫻說著,又想去檔他的臉看。
百里鳳燁聳了聳肩膀,便也不再掙扎,他其實從來沒有想過在夏櫻面前隱藏鳳裡白的身份,有時候,百里鳳燁甚至會隱隱希望夏櫻能發現他就是鳳裡白,是一直在軍營裡陪了她數年,從未離開的鳳裡白!
然而,也不知道為什麼,夏櫻總是沒看出來。
大婚那一日,夏櫻看到了他鎖骨處的鏢痕,神情雖是變了,卻也還是沒有會認出來,當時,百里鳳燁的心情毫無疑問地是失落。
可後來,她慢慢的便開始信任百里鳳燁了,偶爾還會提一下鳳裡白的事,他會看著她即使在華褚也會想著那個軍師,看到餅子能想起鳳裡白做的食物,然後,吃到了好的酒,自己捨不得喝玩,還收了讓人千里迢迢送去軍營給鳳裡白……
種種小而溫暖的細節讓百里鳳燁又突然覺得,其實她沒認出他是鳳裡白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他可以在一旁看著這傻丫頭時不時地給鳳裡白寫信,寫她和百里鳳燁,寫華褚的局勢,寫她想念大夏,想念他們那些生死與共的兄弟……
鳳裡白在軍營中從來都是蒙面示人的,而且,為了謹慎起見,百里鳳燁都是啞著聲音說話,畢竟……百里宣在大夏一直都是夏櫻和夏乾的心腹大患,實為眼中之釘,肉中之刺,而他又是百里宣的兒子!現在,夏櫻已經知道了百里鳳燁和百里宣的關係並不好,可是,若放在幾年前,這點事要是在軍營裡被發現了,夏櫻指不定要怎麼猜測他?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會以為他是百里宣派來的內奸。
若不是為了隱蔽身份,誰想天天帶著面罩,活活把自己包成一個棕子呢?別的還好,這蒙面啊,連吃飯都要比別人慢上幾分,而軍營裡又都是些虎狼,每次還沒吃到七分飽,別說菜了,湯都沒有得剩。軍營裡,連夏櫻都是與侍衛同吃同住的,他也不好意思另開小灶,就這麼餓了大幾年……想想也是一把心酸淚啊。
“好像真有點像。”夏櫻自語著,“不過,聲音倒是差的很大。”
百里鳳燁一起,也跟著裝起了瘋,“阿櫻,你在說什麼啊?”說著,百里鳳燁便把那食盒的蓋子從夏櫻手上搶了過去,“這東西還要還的。”
“你怎麼知道峰領之戰?”夏櫻提起這場戰事,眸子還是會閃過幾分濃得化不開的自責。
“切!”百里鳳燁不以為意,又是一聲嗤笑,“鳳燁還當是個什麼事呢……”伸了個懶腰,百里鳳燁抬頭看了看天……這天際又亮了幾分了,再過不久就大亮了呢,“這場戰事,大夏誰人不曉?說書的天天都說呢!”
“是麼?”夏櫻面帶疑竇,“我當年一戰成名,一路順風順水,所向披靡,這才始得我當初年輕氣盛,漸漸有了些傲然,被人下了套子卻一頭鑽了進去……”搖了搖頭,夏櫻沒再去想了,當初若是沒有那一次失敗,想來,她靖安王爺也不會成長的那麼快,“我怎麼沒有聽過說書的講過,我還以為……就光濟之困會被說書人說呢。”
百里鳳燁薄而帶紅的眼皮微微一眯,“說來說去都是那個,時間久了也得講點新鮮一點的才行嘛,光濟之困雖是你的成名之戰,但別的戰役也在流傳,畢竟……軍營有那麼多人,偶爾提起別的也自然流傳了,你可是靖安王爺呢!”
夏櫻對此也表示贊同,但,繼而又追問百里鳳燁道,“可是……死了多少人,你總不應該知道的,說書的連這個數字也都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