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怡親王心一沉,意識到了不妙。
大管事跨過廳堂高高的門檻,快步地走到了怡親王身側,附耳對著主子輕聲稟報起來。
什麼?!怡親王彷彿被打了一巴掌似的,臉色霎時就變了,瞳孔微縮。
程公公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由著大管事說完。
怡親王身子僵住了,再不復之前的從容與鎮定,心像是被火燒似的急。
他萬萬沒有想到岑振興的話居然也不管用,這不可能啊!
這些年來,誰不給岑振興幾分臉面,就連岑隱也會敬其三分,施懷能怎麼敢駁了岑振興的面子!他怎麼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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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管事嚥了咽口水,低聲又道:“施公公還說了,要是金吾衛不行,就讓東廠來幫忙……”說到“東廠”這兩個字時,他的聲音微微顫了一下。
“……”怡親王面沉如水,心裡驚疑不定。
不過是皇后罷了,從前謝皇后壓根不敢管內廷司的事,這端木家的小皇后怎麼這麼大膽?!她就不怕損人不利己反而讓自己深陷泥潭嗎?!
程公公那也是人精,就算聽不到大管事對怡親王稟了什麼,卻也能從怡親王的神色變化中猜出他在想些什麼,心中不屑。
他們在內廷幾十年,又不是眼瞎的,當然知道怡親王背靠著岑振興。可那又如何?!從前是給他兩分面子,誰讓他不知天高地厚地惹到了皇后娘娘,這點“面子”自然就不管用了。
程公公又給張寅武遞了一個眼色,張寅武對著近身親衛再次下令道:“傳令下去,一定要仔細搜,好好搜!!”
這一次,怡親王再也憋不住了。
他也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皺著眉頭斥道:“本王可是宗親,不是你們說搜就搜的!”
廳外的那些金吾衛可不理會怡親王,該怎麼搜,就怎麼搜,連那些花叢亭臺也沒放過,頗有幾分挖地三尺的架勢。
程公公的唇角翹得更高了,陰陽怪氣地耍起嘴皮子來:“王爺,皇后娘娘的東西不見了,當然要找。若是沒在府上找到,也不會冤枉了王爺王妃的。兩位且放心。”
他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
“咣噹!”
廳外,一棵比人還高的青松盆景被人踢翻,偌大的釉陶盆被砸得四分五裂。
這一聲巨響像是天際突然炸響一記旱雷似的,驚得廳堂中的那些下人們心驚肉跳,這簡直跟抄家沒兩樣了吧。
怡親王妃哪曾見過這種場面,一口氣梗在了胸口,臉色發青。旁邊的嬤嬤連忙給她順氣。
程公公卻是覺得這金吾衛比起東廠還是差了那麼點,辦事還是不夠利索啊。
怡親王的面色也不太好看,一時心亂如麻。
不過,他終究是見過不少風風雨雨的人,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既然岑振興靠不住,那麼不靠就是了,他也不是隻有岑振興這一個靠山。
他可是姓“慕”的,就是新帝也得客客氣氣地喚他一聲“五皇叔”。
怡親王重重地拍案道:“欺人太甚!”
“本王要去告御狀,就算是皇后,也不能對宗室亂來!”
他半個字不提內廷司,故意轉移矛盾,說成是皇后要對宗室開刀,那麼包括禮親王在內的其他宗室也就不能坐視不理。
面對怡親王的慷慨激昂,程公公連眉毛也沒抬一下,嘆了口氣道:“王爺誤會了,皇后娘娘只是想找回丟失的梳子而已。”
“那梳子可是今年姜州的貢品,是王慶仁親手所制,皇后娘娘最喜歡他的手藝了,每天都要把那梳子抓在手裡把玩上好一會兒呢。”
程公公煞有其事地說道。
怡親王與程公公四目對視,對方的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中。
怡親王冷哼了一聲:“既然皇后娘娘不是針對宗室,她要找梳子,那也該查王妃的院子,現在金吾衛在王府這樣橫衝直撞又算是怎麼回事!”
怡親王當然不能讓金吾衛搜查整個王府,王府裡“見不得光”的貢品太多了,現在他也唯有舍小保大,讓金吾衛搜查怡親王妃的院子,即便查出幾件貢品,他也容易周旋。
程公公很好說話地點了點頭:“當然,咱家是來找梳子的,又不是來抄家的。”
他笑呵呵的,只是“抄家”這兩個字由他那尖細的嗓音說來,總帶著幾分陰陽怪氣的感覺。
“……”怡親王妃幾乎要嘔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