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事的心涼到了極點,乾澀的喉頭泛著濃濃的苦味。
既然岑振興幫不上忙,大管事也就沒再久留,連忙告辭了。
岑振興吩咐小內侍送大管事出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了岑振興一個人,他盯著前方那道微微晃動的門簾閃了神。
“沙沙沙……”
門簾晃動的聲音與窗外的枝葉搖曳聲交織在一起,襯得周圍尤其靜謐。
他突然間覺得有點落寞。
對了,現在不是戾王在位的時候了。
慕炎和薛昭已經辦到了。
岑振興眸色幽深,望著窗外婆娑起舞的花木,想起了許多年前他在宮裡再次見到薛昭時的樣子……
漂亮清瘦的少年倔強的眼眸裡燃著火焰,那麼決絕,那麼驚心動魄。
他自稱阿隱。
這時,風停了下來。
但外面的樹枝還在輕輕地搖曳著。
岑振興嘆了口氣,神色間翻湧著異常複雜的情緒。
他對自己說,他不應該再指手劃腳了。
然而,明白歸明白,他心裡沉沉的,似是壓著一塊巨石,讓他不太舒坦。
“來人。”
岑振興喚了一聲。
又一個十四五歲、面容清秀的小內侍快步進來了,恭敬地對著岑振興行了禮。
“方誠,你去怡親王府看看。”岑振興吩咐道。
他和怡親王到底是十幾年的交情了,對方於自己又有救命之恩,自己總不能讓他出事了……且先看一步走一步吧。
“是,岑公。”方誠領命退了出去,匆匆地往怡親王府去了。
怡親王府裡,程公公和金吾衛的人還沒走。
王府的下人已經在府中“尋”了一遍,一個管事嬤嬤灰溜溜地來報道:“王爺,王妃,梳子還是沒找到。”
這也是所有人預料中的答案。
怡親王妃的臉色又沉了一分,再次硬聲否認道:“本王妃都說了,本王妃沒有偷拿皇后娘娘的梳子,這把梳子就是皇后娘娘所賜。”
她又抬手指向了匣子裡的那把梳子,態度很是強硬,又帶著幾分高高在上。
怡親王喝著茶,打哈哈道:“程公公,也不過是一把梳子,不如本王去尋把稀罕的梳子獻給皇后娘娘。”
程公公可沒那麼被矇混過去,笑呵呵地說道:“王爺,既然問不出來,那就搜吧,皇后娘娘的梳子到底在不在,一搜就知道。”
這閹人簡直就是軟硬不吃!怡親王妃的心火再次燃了起來,怒道:“你們敢!”
“啪!”
她又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案几上。
這一下震得案几上的茶盅都跳了一跳,廳堂裡的下人們全都屏氣斂聲。
怡親王眸色幽深,神色平靜地又端起了茶盅,由著怡親王妃鬧,心裡自有成算。
他在等。
他和岑振興算是過命的交情了。
當年在遼東時,遼東幾族作亂,在一處山谷截殺他與岑振興,彼時一支流箭從背後朝岑振興射去,是他一劍替岑振興擋下了,否則那一箭怕是要射進岑振興的心臟。
他救了岑振興一命。
那以後,即便岑振興先回了京,他們兩人也保持著書信與節禮上的往來。後來他也回了京,他們之間的往來就又更親密了一些,這麼多年來,岑振興對自己一直頗為關照,就算他從朝堂上退下後,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