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於申挺直了腰板,彷彿鸚鵡學舌般附和道:“沒錯,濟華師父,你且再細說與本官聽聽。”
濟華皺了皺眉,努力回憶了一番後,便又詳細地說了一遍:“昨日上午,因為廚房的水缸沒水了,貧僧就去後寺打水。貧僧挑著水桶經過小湖附近時,恰好聽到了有人在爭吵,就在竹林邊停了下來,循聲望了幾眼。”
“當時,這位端木大姑娘與那位楊三夫人距離貧僧有些遠,貧僧聽不清她們到底在吵什麼,就聽到楊三夫人好像在說什麼怨鬼,還有當局者迷旁觀者者清之類的話。貧僧想著非禮勿聽,就趕緊挑水走了。”
“等貧僧往廚房送了水,挑著空桶出來時,恰好看到端木大姑娘獨自離開了敝寺。”
“之後,貧僧又去挑了一擔水,挑水回來時,就聽到了女子的呼救聲,大喊著救命,說是有人落水了,貧僧就放下東西,跑去看了,就看到楊三夫人在水裡撲騰著”
濟華又唸了聲“阿彌陀佛”,神情唏噓不已,畢竟端木綺是在清淨寺出的事。
一時間,公堂裡只剩下濟華一人的聲音,所有人都凝神聽他說著,也包括公堂外圍觀的那些百姓和學子。
端木紜沉思了片刻後,抬手指著跪在地上的夏堇問道:“濟華師父,敢問當時呼救的人可是她”
濟華點了點頭,肯定地應了:“正是這位女施主。”
端木紜勾了勾唇,烏黑的柳葉眸更亮了,也更清了。
緊接著,她又丟擲下一個問題:“從我離開到夏堇呼救,大概過了多久”
濟華算了算自己挑水的時間,又答道:“約莫有半盞茶功夫吧。”
“多謝師父。”端木紜對著濟華微微一笑,那張精緻明豔的面龐上閃著自信的神采。
然後,端木紜又看向了公案後的何於申,神色泰然地說道:“何大人,濟華師父並沒有親眼看到是我推的端木綺。”
“從我離開清淨寺到端木綺落水,中間有半盞茶功夫。這分明就是在我離開後,她才被人推下湖去的。”
何於申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急切地頷首道:“確實有此可能”
原本公堂外的那些圍觀者大都認定了端木紜是兇手,此刻一半人的臉上都有所動容,覺得端木紜所言不無道理,也許此案另有隱情也難說。
眾人三三兩兩地交頭接耳,微微點頭。
“說得是,半盞茶功夫能發生的事也不少。”
“這偌大的清淨寺,也不止端木家這姐妹倆吧”
“說不定是有別的歹人害了楊三夫人也不一定。”
“”
眼看著局勢開始往端木紜的方向倒,夏堇急了,小臉瞬間漲得通紅。
“你胡說”夏堇激動地拔高嗓門,厲聲對著端木紜斥道,“大姑娘,你走後,根本就沒有人去過後寺見我家夫人,不是你動的手還能有誰”
小賀氏心裡認定了是端木紜謀害自己的女兒,覺得端木紜不過是在找證人話中的漏洞意圖推託罷了。
小賀氏握著雙拳,恨恨地看著端木紜說道:“就是不是你,還能有誰你別以為你三言兩語就可以逃脫罪名”
氣急之下,小賀氏連京兆尹也一起罵:“何於申,你別想徇私枉法,偏幫端木紜這個小賤人”
何於申的整張臉都黑了,重重地拍下了驚堂木,“端木二夫人,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本官治你一個喧譁公堂之罪”
端木朝心中暗罵小賀氏壞事,瞪了她一眼,就客客氣氣地對著何於申說道:“何大人,賤內因喪女之痛,情緒有些激動,還請大人海涵。”
端木紜根本沒理會端木朝和小賀氏。
她笑吟吟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夏堇,那犀利的目光彷彿能穿透人心般,看得夏堇下意識地縮了下身子,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頭猛獸盯上似的,心裡有些發虛。
端木紜不緊不慢地問道:“夏堇,你怎麼知道我走後就沒有人去見過你家夫人”
“難道說,當時你一直都在旁邊沒走開過”
“既然你一直守在旁邊,為什麼你家夫人掉下湖去的時候,你既沒有去拉她,也沒有第一時間喊人,還要拖上半盞茶功夫才叫人”
端木紜有條不紊地發出一連串的質疑,徐徐地朝夏堇逼近了一步,她的影子投在夏堇的臉上,給她一種莫名的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