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算成了又怎麼樣,總不能讓她當妾吧。”
說句實話,朝露也想讓端木緋當個卑微的妾室,讓她向自己低頭。可是以端木緋的身份,真要是這樣,慕祐景只怕非但不能得償所願,還會得罪岑隱和端木憲。
慕祐景收回遠眺的目光,朝朝露看來,挑了挑劍眉。
慕祐景這段時日一直在籌謀著休妻的事,只是這件事沒有皇帝皇后開口,一時成不了。
他也沒想到端木緋今天會來,只是覺得這是個好機會,錯過了,也不知道下次端木緋何時才會再進宮,想在宮外製造機會就能難了……
慕祐景的眼神越來越陰鷙,唇角還是噙著一抹淺笑,語調冰冷:“要是成了,乾脆就讓那賤人暴斃,把位子騰出來。”
聽慕祐景說起“暴斃”,朝露的心跳漏了兩拍,渾身冰涼,不安地把頭低垂,目光下移,怔怔地盯著自己的鞋尖上繡的那對飛燕。
她想起了“暴斃”的江寧妃。
眾所周知,江寧妃是被惡僕害死的,惡僕已然被杖斃,但是宮中也一直流傳著另一個說法,說江寧妃是被“犧牲”的,至於是自願犧牲,還是被迫犧牲,那就不得而知了。
朝露忍不住朝慕祐景陰冷的側臉望了一眼,這時,慕祐景恰好又道:“還有什麼機會呢……”
他煩躁地又朝涵星和端木緋所在的涼亭望去。
朝露又默默地收回了視線,欲言又止。
兄妹倆心思各異,不過都是心事重重,因此都沒有注意到他們身後不遠處的一座假山後站著一道著梅紅褙子的倩影。
謝向菱的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柔嫩的掌心中,幾乎掐破了皮,神情陰冷彷如那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般。
有道是,天家無父子。
這些皇家人最是無情,為了利益,一切皆可以拋棄。
不但無情,而且無用!
謝向菱惡狠狠地盯著慕祐景那修長挺拔的背影,眼神更陰沉了。
她可不會那麼任由慕祐景這個小人擺佈,想讓她暴斃好給端木緋騰位子,不可能!
謝向菱的目光也朝著涵星和端木緋所在的涼亭望去,那個亭子在四十幾丈外,其實從謝向菱所在的位置根本就看不清端木緋的臉,但她還是固執地瞪著端木緋,神情執拗而森冷,帶著玉石俱焚的絕然。
“阿嚏!”端木緋忽然覺得脖頸上汗毛倒豎,猛地打了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誰在唸著我?”
涵星想起方才端木緋說自己體弱,笑呵呵地取笑她:“緋表妹,你是不是感染了風寒?哎,你果然是‘體弱’,本宮召太醫過來給你請個脈怎麼樣?”
端木緋雙眸微微睜大,頻頻搖頭。
她還不知道這些太醫們,就算沒病,也可以給開點調養身子的補藥,她可不想喝藥。
端木緋可憐兮兮地扁了扁嘴,這兩個月,安平長公主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隔三差五就往端木府中送各種補品,還貼心地附上了藥膳單子。
這送給端木緋的東西往往是先到端木紜手裡,端木紜讓張嬤嬤幫著一起看了這些藥膳單子,覺得安平實在是考慮得太周到了,端木緋這年紀是該好好補補。
知端木緋如涵星敏銳地從端木緋異樣的表情與動作中瞅出些端倪來,好奇地追問道:“緋表妹,你怎麼了?”她柔若無骨地朝端木緋纏了上去,一副要追根究底的樣子。
端木緋是滿腹苦水無處說,涵星一問,她就乖乖地說了,最後抱怨道:“涵星表姐,我的嘴巴里到現在還是藥味,吃再多點心也去不掉!”
說著,端木緋拿起手邊的粉彩茶杯,一口氣灌了大半杯花茶,可還覺得口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
她還是楚青辭時,短短十四年的人生裡,幾乎藥不離口,她真是怕了吃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涵星被逗樂了,毫無同情心地大笑不止,還揉了揉端木緋柔軟的發頂,戲謔地說道:“緋表妹,你體弱,是該補補。你瞧,本宮身子多好,射箭騎馬蹴鞠馬球,樣樣不在話下!”
涵星忽然覺得母妃對她已經很客氣了,至少沒給她灌藥膳。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反正也只有一個多月了,她就乖乖地待在宮裡好了,免得“激怒”了母妃自找罪受。
涵星抓住機會擠眉弄眼地勾引端木緋:“緋表妹,你乾脆留在宮裡陪本宮小住幾天,不就不用喝藥膳了嗎?”
說句實話,端木緋有一瞬間真的心動了,可是想到家裡還件才繡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孔雀披風,她心裡的那座天秤立刻傾向了某一側。
“我還是回家去吧。”端木緋義正言辭地說道,“我的披風還沒繡完呢!”萬一方才是阿炎在懷州念著她呢?
涵星也就順口一說,其實也沒真以為她能留下端木緋,笑呵呵地又揉了揉她的發頂,“你好好繡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