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永聚氣得額頭青筋暴起,又不願與這麼個低賤的小內侍理論。
他怒不可遏地看向了袁直,吼道:“袁直,你怎麼能隨便放安平長公主進去?!上次皇上說了,安平長公主要謀逆!像她這種謀逆之人,哪有資格得見天顏!”
袁直還是沒理會文永聚,殷勤地對著端木緋說道:“四姑娘請坐。”
“……”文永聚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有勁使不上。
袁直讓小內侍去給端木緋上茶,然後討好地又道:“四姑娘,最近御膳房出了兩種新的桃花點心,四姑娘要不要嚐嚐?咱家看著做得挺漂亮的。”
端木緋知道御膳房的點心一向做得不錯,就點頭應了,美滋滋地喝著茶,心道:難得進宮,待會要不要順路去看看涵星呢?
文永聚見袁直全完無視了自己,又憤又恨,卻是無可奈何。
他的胸膛一陣劇烈起伏,轉頭朝通往寢宮的那道門簾望去,眼神陰沉,目光幾乎要穿透那道門簾。
此刻,門簾另一邊的安平已經來到了龍榻前,直直地看著躺在榻上的皇帝,看著眼前這個熟悉而陌生的人。
“你……你……”皇帝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那雙渾濁黯淡的眼眸,震驚地看著幾步外的安平。
皇帝的眼睛幾乎都瞪凸了出來,一眨不眨,盯著安平的眼神彷彿那陰冷的毒蛇般,恨不得把她撕了。
寢宮中的兩個太醫以及兩個小內侍當然也看到了安平,一個個低眉順眼地垂首。
“皇弟。”安平淡淡地喚道,神情冷淡而疏離,嘴角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這是皇帝“病”後,安平第一次見到他。
皇帝已經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了,如今的皇帝不過是個廢人罷了。
活該。
安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心中有厭惡,有痛快,有輕蔑……獨獨沒有的是同情。
慕建銘的下場都是他活該,他越慘才越好。
皇兄和皇嫂在天有靈,可看到了慕建銘此刻的下場?!
“你……”皇帝用盡全身的力氣艱難地說道,斷斷續續,“你怎麼……會在……這裡?”
安平又朝皇帝走近了一步,含笑道:“本宮來看看你,看看你有多慘,看看你是不是受到了報應……”
安平近乎是一字一頓地說著,下巴微揚,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皇帝。
“你……”皇帝氣得嘴角直哆嗦,胸口如同被馬車碾軋過去似的,疼痛難忍,說話更吃力了,“安平,你一直……在恨……朕。”
安平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般,嗤笑了一聲,神色坦然地承認了:“當然。你殺兄奪位,你讓這宮中血流成河,本宮不該恨你嗎,慕建銘?”
那小內侍和兩個太醫聞言頭伏得更低了。
皇帝歪斜的嘴唇哆嗦得更厲害了,臉色煞白,聲音嘶啞地顫聲道:“朕……真後悔。當初朕……就不該……一時心軟,放過你……和那個……孽種!”
他太仁慈了,想著安平不過是婦道人家,折騰不出什麼水花來,就寬厚地饒了她一命,沒想到他居然養虎為患!
他就該斬草除根的,早該殺了安平這賤人!
此時此刻,皇帝真是悔不當初。
只是說了方才這麼一句話,皇帝的氣息就變得更急促了,彷如那風雨中的一片殘葉般。
“假仁假義。”安平眼神更冷,直接戳穿了皇帝的虛偽的假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