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民間一樣,女子的嫁妝單子是要備份的,孃家一份,夫家一份,本人手裡還有一份。謝向菱嫁入皇家,那份夫家的嫁妝單子就留在了禮部備案。
岑隱放下手裡的茶盅,微微頷首道:“也好。”
意思是允了。
江德深欲言又止,心裡更急了,只覺得謝家蠢不可及,他們出這麼豐厚的嫁妝這是想要顯擺什麼啊!沒事找事!
岑隱一聲令下,禮部的反應極快,以最快的速度讓人取來了謝向菱的嫁妝單子,呈給了岑隱。
那些三皇子黨的大臣們急得額角冷汗涔涔,偏偏承恩公不在這裡,沒人主持大局。
周圍的其他人皆是噤聲不語,一道道目光都看著岑隱,試圖從他的神情變化看出些端倪來。
站在左側佇列最前方的端木憲也同樣看著岑隱,只是看著看著,他的心神就飄遠了,一不小心就又想到了自家大孫女,心情變得極為複雜……
“端木大人……”
小蠍的一聲喚把端木憲從恍惚中喚醒,他這才注意到岑隱已經看完了嫁妝單子,此刻那嫁妝單子由小蠍呈到了他手邊。
端木憲若無其事地接過了嫁妝單子,心道:四丫頭曾經說過,凡事知道太多不好。哎,四丫頭真是明智,他什麼也不知道!沒錯,還是不知道得好。
端木憲定下神,快速地看起手上的嫁妝單子,越看越驚訝。
不包括壓箱底的銀子,這嫁妝的豐富程度是獨一份的。
端木憲心算的速度極快,當他看完嫁妝單子的同時,心裡也有了個粗略的估算,暗道:謝家出手還真是夠闊綽的……
端木憲看完嫁妝單子後,就交給了身旁的遊君集繼續傳閱給其他幾位閣臣。
“端木大人,”岑隱抬眼看向了端木憲,淡淡地問道,“你怎麼看?”
端木憲放空腦袋,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如實答道:“這副嫁妝恐怕有近二十萬兩。”
二十萬兩嫁妝在這京中恐怕也沒幾家能這麼輕易地拿出來。
一時間,朝堂上再次譁然。
岑隱的目光又看向了遊君集,再問:“謝皓的俸祿是多少?”
謝皓正是謝二老爺的名諱。
謝皓不過是正六品的太常寺寺丞,遊君集略一思忖,就答了:“月俸十石。”
光憑謝二老爺月俸十石的俸祿,就算是不吃不喝一輩子都決不可能攢下這樣一副嫁妝。
江德深以袖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硬著頭皮出聲解釋道:“岑督主,光憑謝大人的俸祿自是不可能備下這樣的嫁妝,不過據下官所知,謝二夫人孃家家資豐厚,謝二夫人又善經營,才給女兒攢下這副嫁妝。”
江德深這番話也並非說不過去,真要按照俸祿來算,恐怕這朝上大部分的人都沒法給子女攢下嫁妝和聘禮,大部分人靠的都是家中的祖業以及多年的經營,甚至也有偷偷放印子錢的。
三皇子黨的幾位大臣連忙應和:
“江大人說的是,這要按俸祿算,怕是朝中百官都嫁不起女兒了。”
“謝二夫人出身徽州黃家,黃家素以善經營聞名,當年謝二夫人出嫁那也是十里紅妝,為人稱道的。”
“……”
有人信,有人疑,也就有人不以為然。
這可是足足二十萬兩,又豈是一句“善經營”可以含混過去的!不少人暗暗地交換著眼神,嘴角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最重要的是岑隱願不願意信,岑隱信,這件事就可以矇混過去;岑隱不信,那謝家總要給個說法。
吏部右侍郎又看了一眼前方的岑隱,眼眸亮得出奇,笑眯眯地又道:“既然這樣,更要查清楚,以免冤枉了謝家,圖惹人猜測,反而壞了謝家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