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目送季蘭舟出了小花廳後,就坐了下來。
端木緋心裡是唉聲嘆氣,這不該走的人走了,該走的人偏偏就不肯走。
她只能甜甜地笑,一會兒吩咐綠蘿給端木珩倒茶,一會兒又給端木珩遞點心,乖巧得不得了。
端木珩看著她裝乖的樣子,心裡是忍俊不禁,但面上還是一本正經,問道:“四妹妹,你籌到多少銀子了?”
說起這個話題,端木緋的拘束一掃而空,笑得美滋滋的,喚了聲“錦瑟”,錦瑟就把籌銀的賬冊呈到了書案上。
端木緋開啟最後一頁,掃了一眼,心裡飛快地計算著:等她再把一部分首飾當了以後,應該可以——
“應該可以湊到十萬兩。”
她沾沾自喜地看著端木珩炫耀道。
端木緋的算學當然錯不了,在把涵星給的一些首飾變賣了以後,再加她們存下的一些現銀,整整湊了十萬兩白銀,她從京城採購了一批去年的陳糧,陳糧比新糧便宜,每一兩銀子可以多買一石,又派親信去隴州採購糧食,然後順路直接把糧草送往北境。
還得預先留一筆銀子用以運輸以及請鏢局的人押送……
這其中牽涉的費用與細節不少,端木緋每天都拿著算盤與筆,在紙上塗塗畫畫,專心地在小書房裡算了好幾天,忙得連小八哥一直沒回家都忘了。
直到某一天傍晚,她聽端木憲無意間提起:
“四丫頭,我昨天看到岑督主身邊有一隻黑鳥,長得還真像我們家的小八。沒想到岑督主還有興致養八哥。”
難道是被自家四丫頭影響了?
端木憲一邊捋著鬍鬚,一邊好笑地勾了勾唇,抬手去端手邊的粉彩茶盅。
“……”端木緋手中才剛端起不到半寸的茶盅滑了一下,發出“咯噔”的聲響。
端木憲見四孫女的神色有些不對,茶盅停頓在了半空中,挑了挑眉梢。
端木緋嚥了咽口水,用一種很複雜的口吻說道:“祖父,那隻鳥大概好像應該就是我們家的小八。”
啊?!
“……”這一次,端木憲手裡的茶盅差點沒滑落,眼角抽了抽,實在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
這隻八哥膽子可真大!
岑督主莫非是愛屋及烏?
想起昨天看到那隻八哥囂張地停在岑隱的肩頭跳來又跳去,就差跳到岑隱的頭上去了,端木憲的嘴角抽了抽,覺得自己簡直就快無法直視岑隱了。
端木憲連忙把茶盅端到唇邊,飲了兩口茶給自己壓壓驚。
他什麼也不知道!
端木憲在心裡對自己說,不去想那隻蠢鳥,話鋒一轉道:“四丫頭,聽說你從京城買的二十車糧已經啟程運往北境了?”
端木緋說起這事就侃侃而談,把自己的計劃大致說了一遍,尤其提到了隴州的米價,“……我查過了,隴州的米價比京城還要便宜三分之一,我已經讓人快馬加鞭先趕去隴州籌米,等李管事到了那邊再行接洽。”
“季姑娘這次真是解了我燃眉之急,若非是她,我還沒轉過彎來,只想著江南米價便宜卻忘了還有隴州。隴州的米價雖然比江南貴了那麼點,但是扣掉一些運輸的費用,反而還能便宜不少。”
端木緋自信滿滿地侃侃而談。
端木憲對自家小孫女當然放心,也就是隨口問一句,想著小孫女萬一有哪裡需要幫忙,他可以幫一手,卻聽到了一個意外的訊息,忍不住問了一句:“四丫頭,是和靜縣主提議讓你去隴州買糧?”
“是啊。”端木緋頷首道,見端木憲似乎感興趣,就把那天季蘭舟來訪並捐了一萬兩白銀的事說了,其中難免也提起了端木珩。
她說者無心,可是端木憲聽者有意,神色變得愈發複雜了,嘴裡喃喃道:“和靜縣主倒是個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