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可以確信一點,不管這道調令背後的原因到底是什麼,這個差事,他必然得接下來的。
章文澈心裡有了主意,也就不再糾結了。
他立刻就讓人備好了厚禮,然後親自去了一趟岑府。
本來登門送禮是他的誠意,他以為岑隱不會見他,結果門房卻讓他進去了。
章文澈這一進去就是半個時辰沒出來,等他從岑府出來時,夕陽低垂,天色昏暗,可是章文澈卻彷彿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似的,整個人一下子就年輕了好幾歲,精神奕奕,神采煥發。
此刻再想到家中的那份調令文書,章文澈的心徹底定了。
他不能浪費了這個機會,這一次晉州之行他定要做出一番成績來。
對於原本在翰林院碌碌無為的章文澈突然得了這份差事,京中眾人也是議論紛紛,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各種揣測、各種猜疑、各種豔羨等等的聲音此起彼伏。
當日去女學參加考試的不少姑娘家都是出身顯赫的貴女,她們回府後自然也難免會與家中的父兄母姐以及閨中密友說起畫考時發生的事,沒幾天,京中大部分的顯貴府邸都已經知道了章家拒婚的事。
便是原本沒在意女學的府邸,得知章文澈的調令後,也把自家姑娘叫去細細地詢問了一番。
“做得好,蘊姐兒,你做得好!”劉老爺對於女兒那日幫著端木緋“仗義執言”地指證謝向菱的行為是讚不絕口。
劉姑娘得了父親的嘉獎,喜笑顏開。
劉老爺捋著鬍鬚,喃喃自語:“果然,岑督主和承恩公府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劉姑娘攥了攥帕子,忍不住問道:“父親,難道真是因為章家打了皇后娘娘和承恩公府的臉,所以岑督主在提拔章家?”
可不就是!劉老爺自以為真相了。
朝廷中的事本來他也不想給女兒多說,可是如今端木緋在女學讀書,女兒又是端木緋的同窗,還是得讓她知道些厲害。
“蘊姐兒,以後你在女學裡,可要和端木四姑娘好好相處,總之,一切以她為尊。”劉老爺慎重地叮囑女兒道,神情凝重。
岑隱肯定是得罪不得的。
以岑隱如今在朝中的權勢,朝政幾乎是完全把控在他手中,說一不二,暗地裡已經有人稱其為“九千歲”,權利迷人眼,這人一旦曾經位極權利的頂峰,誰又肯心甘情願地放手?
可想而知,無論將來是哪位皇子登基,岑隱都不可能會放權的。
所以,又怎麼能容得下一個所謂的外戚來與他爭權呢。
謝家是自尋死路,自討沒趣!
劉姑娘“嗯”了一聲,欲言又止。哎,她也想交好端木緋,問題是,女學開學七天了,端木緋也就來了兩天而已!
劉老爺沒注意女兒的異狀,心緒混亂如麻,想著如今朝堂上覆雜的局勢。
瞧瞧章家,就算是公然打了皇后的臉,拒絕了皇后給女兒的指婚,章文澈都能拿到這麼好的差事!
奪嫡的結果到底會如何現在還不如好說,現在這個關口,他們為人臣子的越發要謹慎,一步錯,就步步錯。
這從龍之功雖然令人垂涎,終究也是將來的事,眼前得好生想想,這功勞到底值不值得。
別從龍之功沒拿到,先把一家子全都摺進去。
劉姑娘看了看旁邊的壺漏,見時間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辭:“父親,女兒該去女學了。”
劉老爺隨意地揮了揮手,示意她去吧,又忍不住再叮囑了兩句:“反正你在女學裡要多看多思,不管發生什麼,少多嘴少惹事,謹慎行事。除了學業外,最重要的就是與端木四姑娘交好。”
劉姑娘再次恭聲應諾,心裡想的卻是,這位端木四姑娘顯然是散漫性子,隨性慣了,算算日子,她都已經三天沒去上課了,以後還會不會去也還不好說呢。
當劉姑娘抵達蕙蘭苑看到三天不見人影的端木緋時,驚訝得睜大了眼睛。
不僅是她注意到端木緋來了,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水閣中的不少目光都在望著水閣外端木緋的方向,那些姑娘交頭接耳地說著悄悄話。
劉姑娘先去了常坐的座位放下了書箱,水閣的窗扇全部大敞著,從她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水閣外的端木緋。
此刻端木緋正坐在湖邊的一個涼亭中,慵懶地倚著涼亭的欄杆,垂眸看著湖面,似乎在賞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