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星聽著小臉上更得意了,尾巴都快要翹上天了。
聽皇帝這麼一說,舒雲哪怕原本心底還有一絲僥倖,此刻也消失殆盡了。
這幅畫必是贗品無疑了。
舒雲又忍不住瞪了王婉如一眼,惋惜地嘆道:“父皇對嚴修竹的字畫一向頗為賞識,兒臣本來還想把這幅畫贈與父皇呢……”
說著,舒雲又覺得有一絲慶幸。
父皇身邊多的是目光如炬的名士,這要是等她把畫進獻給父皇后,再被人看出這是一幅贗品,屆時父皇怕是會覺得掃了他的顏面,那自己豈不就是……
王婉如感覺到方才三公主的那一眼如利箭般紮在她的臉上,心裡忐忑不安,不知不覺中,背後的中衣已經汗溼了一片。她心裡既怕三公主因此厭上了自己,又怨季蘭舟竟然給了她一幅贗品,讓她在皇帝和幾位皇子公主前丟盡了臉面!
季、蘭、舟,都怪季蘭舟,才會讓自己處於這種尷尬的境地。王婉如此刻只恨不得插翅飛回宣武侯府找季蘭舟算賬。
她的面色青了又紫,紫了又白,變化不已。
不過,這水榭中已經沒有人在意她的存在了。
皇帝興致勃勃地與端木緋說著話:“小丫頭,你不僅畫得不錯,連賞畫也頗有幾分見地,不錯。”
“皇上過獎了。”端木緋謙虛地說道,“臣女只是恰好對嚴修竹有那麼幾分研究。”
每次看到緋表妹故作謙虛的樣子,涵星就覺得好笑,捂著嘴笑了笑,插嘴道:“父皇,您就別聽緋表妹謙虛了,論起嚴修竹,她要是排第二,別人就不能說第一,否則……兒臣又怎麼能看出這是一幅贗品呢!”
涵星的這番因果初初聽,有些怪,但是皇帝聽了卻是哈哈大笑,他這女兒字畫讀書什麼的皆是平平,尤其擅長騎馬馬球蹴鞠之類的,她這麼說,在皇帝聽來,還真是十分生動形象。
端木緋彎著唇角,笑得十分可愛,配合地說道:“如果是我來畫這幅墨竹圖,應該還可以更像一點。”她有點驕傲,又有點自謙,像是一隻狡黠的小狐狸般,逗得皇帝愈發開懷。
慕祐景看著這一幕眸光微閃,端木首輔家的這位四姑娘才學出眾,不僅討那位岑督主歡心,而且連父皇對她也有幾分另眼相看,要是自己能夠娶到她,可謂一舉三得。
慕祐景努力壓抑著眸底的熱切與野心勃勃,不動聲色地笑著。
這時,一個矮胖的中年內侍急匆匆地朝這邊來了,一看就知道是來找皇帝的。
中年內侍給皇帝行了禮後,就湊到皇帝身旁,附耳在皇帝耳邊說道:“皇上,丁中慶等人在大街上鬧事……”
皇帝皺了皺眉,嘴角的笑意登時就消失殆盡,他轉頭看向涵星道:“涵星,你好好招待你表妹,朕還有事……”
皇帝起身,撫了撫衣袖後,就負手離去了。
兩個內侍自然是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水榭內又只剩下了幾個年輕的少年少女。
“端木四姑娘,”慕祐景很快將目光從皇帝的背影上收回,“本宮那裡有……”
他想說他那裡有一幅嚴修竹的字,想請端木緋品鑑一番,然而話才說了一半,就讓涵星匆匆打斷了:“三皇兄,母妃還等著本宮和緋表妹呢,我們先走了。”她拉著端木緋的手風風火火地走了,根本就沒給慕祐景再說話的機會。
見狀,涵星的伴讀也趁勢告退。
這才幾息功夫,這間汀蘭水榭中的人就少了一半。
看著表姐妹倆離去的背影,慕祐景臉色微僵。
須臾,他又回過神,俊逸的面龐上依然溫文爾雅,起身道:“三皇妹,為兄還有事,就先走了。”
舒雲道了聲“慢走”,跟著就目露不耐地看向了神情忐忑的王婉如,冷聲道:“王五姑娘,你先回去吧……對了,別忘了你的畫!”
一個藍衣宮女神色淡淡地對著王婉如伸手做請狀,王婉如只覺得三公主的兩個伴讀嘲諷地看著自己,如芒在背。
她慌忙地親自收起了桌面上的那幅畫,屈膝告退:“三公主殿下,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王婉如幾乎是落荒而逃般跟著那個藍衣宮女離開了,臉色慘白如紙,心火灼燒著,就像是一頭野獸在體內咆哮著,隨時都要破體而出……
這股怒火她壓了又壓,在皇宮時沒有發作,在馬車中也沒有發作,一直到了宣武侯府時,她終於爆發了。
她就像是一頭髮怒的野牛般,橫衝直撞地來到了侯府西北角的一個院落中,卻得知季蘭舟不在屋子裡,又憤怒地朝花園衝去,一路衝到了小花廳中。
“季蘭舟,你是不是故意弄一幅假畫來陷害我,害我今天在宮中出了大丑!”
王婉如抬手指著坐在窗邊的季蘭舟,心口的怒火燒得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