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語微微一笑,夫唱婦隨地也站了起來,夫婦倆沒再理會慕祐景,朝著西北方走去。
真是心胸狹隘。慕祐景心裡暗道,正要端起茶盅,突然又意識到不對,二皇兄去的方向是……
慕祐景霍地站起身來,朝慕祐昌和楚青語的背影望去,他們倆果然是朝岑隱所在的帷棚去了。
慕祐景不甘落後,連忙追了上去,三步並作兩步。
周圍的其他人大多沒注意兩位皇子,隨著一聲響亮的擊鼓聲響起,球場中央,由藍隊先開球,一個黑色的皮鞠被一個綁著藍抹額的青年重重地踢了出去,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曲線,穿過了小半個球場,前方另一個頭戴藍抹額的少年朝前狂奔而去……
球場上的那些參賽隊員以及球場邊的觀眾都把目光投注在那個騰飛的皮鞠上,目不轉睛。
慕祐昌、慕祐景和楚青語走入帷棚中,笑容滿面地與岑隱打了招呼:“岑督主。”
三人笑得殷切,相比下,岑隱卻是神色淡淡,與他們微微頷首,“二皇子殿下,二皇子妃,三皇子殿下。”
也只是如此,岑隱甚至沒有起身,彷彿在他面前的不過是普通人罷了。
慕祐昌和慕祐景根本就不敢多說什麼,以岑隱如今的地位,除了皇帝,根本就沒有人可以令他折腰,連耿海都倒下了……
他們這些皇子看著身份貴重,其實手中根本沒有一點權利。
岑隱看著外面的球場,只見一個著碧色騎裝的少女忽然縱身而起,搶在藍隊的少年前,把皮鞠截了下來,然後她叫了一聲,“攸表哥!”
皮鞠被明豔的少女一腳利落地一腳踢出,又朝另一個方向飛了出去……
李廷攸遊刃有餘地接住了皮鞠,看也沒看朝他飛奔而來的藍隊隊員,即刻把皮鞠又傳出,皮鞠又劃出一道曲線。
封炎毫不遲疑地一個倒掛金鉤,皮鞠就如流星般風馳電掣地朝球門直射而去,快得肉眼幾乎抓不住。
兩息後,一陣歡呼聲就在球場中炸響,比賽開始才不到半盞茶功夫,紅隊就率先進了一球。
岑隱似牡丹般嬌豔的唇角微微翹了起來,看著球場中那個神采煥發的少女,心情愉悅。
慕祐昌和慕祐景都能查覺到岑隱的心情不錯,慕祐景連忙與岑隱搭話:“炎表哥不僅馬球打得好,蹴鞠也玩得不錯,看來紅隊是十拿九穩了。岑督主剛才可有下注?”
“隨便下了一注。”岑隱淡淡道。
他這個三皇弟還真是厚臉皮,他當初都投向了耿海,還好意思找岑隱搭話。慕祐昌心裡暗罵著,他雖然恨不得與慕祐景唱反調,可偏偏端木緋的長姐就在紅隊,慕祐昌也只能強顏歡笑地說道:“這倒是巧了。本宮與岑督主一樣,也投了紅隊。”
兩位皇子你一言我一語地與岑隱說著話,跟在慕祐昌身旁的楚青語始終沒有說話,悄悄地打量著岑隱,眸子裡複雜至極。
當耿海喪命的訊息傳來時,楚青語驚得差點沒摔了杯子。
上一世,耿海此刻還活著,耿家和五軍都督府正風光。在接下來的數年中,耿海和岑隱一次次的博奕,跟著五軍都督府不斷地被皇帝削弱……彼時,楚青語早就出嫁了,她身處成家內院,所知都是從表哥成聿楠那裡聽來的。
成聿楠那會兒已經入朝,在戶部任職,偶爾閒暇時會與她說一些朝堂的事,說起皇帝又當朝斥責耿海了,說起皇帝把內廷十二衛的調配權給了兵部,說起皇帝讓兵部與五軍都督府共同主持武官的世襲考核及任官比試……直到五年後,在皇帝出巡避暑的路上,耿海率軍來襲,意圖逼宮……
再然後,五軍都督府就隨著耿海的身亡徹底完了。
皇帝盛怒之下,下令處置了很多耿家的舊部,頗有種株連十族的架勢,東廠在京中和各州肆意搜捕,大盛亂作一團。
甚至於,因為不少將領出事,西北與北境幾個強大的部族蠢蠢欲動,邊境也亂了,戰亂四起,百姓流離失所。
那時候的大盛就像是一盤散沙,只要一陣狂風暴雨來襲,就可以將之徹底覆滅。
直到,封炎攜著那股巨浪來襲,岑隱倒戈投效了封炎……
想起前世種種,楚青語的眼神更復雜,她垂下濃密的眼睫,烏黑的眼眸中閃著夾雜了恐懼、慨嘆、敬畏的光芒,一雙素手捏緊了手裡的帕子。
外面又是一陣歡呼聲傳來,把楚青語從思緒中喚醒,她下意識地循聲望去,球場上,剛才君然又進了一球,他正神采飛揚地與其他隊友紛紛擊掌,意氣風發。
她再看旁邊的記分牌,兩邊的比分是三比零,紅隊遙遙領先。
這一點,楚青語毫不意外。
“君世子這一球也該算炎表哥一半功勞,若非炎表哥劫球又迅速傳球,這一球恐怕還不會進得那麼順利。”楚青語的耳邊傳來了慕祐景的聲音。
是啊。楚青語抿了抿唇,眼眸幽深。封炎,他本就是天命之子。那些人註定會聚集在他身邊……
可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快了,快得不像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