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以萬計的繁星在漆黑的夜幕中閃爍地眨眼,時隱時現,似乎是在害羞一般。
端木緋的目光停頓在了夜空最璀璨的那顆北極星上,眯了眯眼,隨口說道:“鎮星逆向執行到執法星、四輔星的所在天區……停留不前……”
這個星相預示著國有憂患。
她摸著小八哥的右手一不小心就多用力了一分,引來小八哥不滿的抱怨聲,然而才發出一個音節,它又對上某人的鳳眼,再次“啞”了。
端木緋垂首又去看“慫包”小八哥,心裡默唸著:她什麼也沒看明白。
她真是學不乖,看星星就看星星,看什麼星相啊!
端木緋趕緊轉移了話題:“看星相,最近京城的天氣應該都不錯,最適合踏青了。”
“上次,我和涵星表姐還有姐姐一起去東郊踏青,結果皇上也來了,都沒能好好玩,本來還想著改日大家再去一次,可惜後來沒去成……”
她本來只是隨口抱怨兩句,可是說著說著,就突然想起沒能再去踏青的原因是因為罪己詔的事導致皇帝心情太差,涵星生怕惹著皇帝,那之後就沒再出宮,踏青的計劃也只好取消了。
一想到那道說皇帝“弒兄奪位”的罪己詔,端木緋嚥了咽口水,趕緊放空了腦袋,讓自己別細想。
於是乎,她只好又一次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封公子,南境好不好玩?”
封炎對端木緋一向是知無不言,立刻就說起了他抵達黔州道益城後的種種:
他和閻兆林是如何守住了道益城,後來他是如何單槍匹馬地刺殺了南懷將領琅波喬,還有琅波喬死後,梁思丞憑藉琅波喬的兵符已經開始一步步地著手掌控昌旭城的兵權。
雖然琅波喬麾下的親信也有質疑梁思丞的,然而沒人敢質疑兵符的威信,所有想求見琅波喬的將士都被他攔下了,有的“病”了,有的被調虎離山……
封炎神采飛揚地說著,尤其強調他此行會如此順利,都是因為端木緋改良了火銃,讓火銃的威力大大地增強了。
封炎目光灼灼地看著端木緋,然而端木緋的嘴角卻變得僵硬了起來,覺得自己今天真是說什麼錯什麼,這又是個討厭的話題,什麼火銃、暗殺、占城的……唔,她什麼都不知道!
端木緋欲哭無淚,只能仰首繼續看如七彩寶石般嵌在夜幕上的漫天繁星。
沒錯,星星真好看。
封炎說完了南境,心裡還記著端木緋剛剛說踏青沒去成,便殷勤地表示道:“蓁蓁,過兩天我帶你去踏青好不好?”
“我們去西郊的翠微山摘杜鵑花,再去翠微湖遛馬,泛舟。這次我們不坐大船,坐小舟,我來給你劃舟好不好?”
端木緋還沒試過自己劃那種小舟呢,頓時就被轉移了注意力,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在黑夜中閃著比天上的繁星還要璀璨的光芒,笑逐顏開。
“好。”她對著封炎頻頻點頭,眼睛笑眯成了兩彎月牙兒。
他的蓁蓁可真可愛!封炎看著她,整顆心都盪漾了,下意識地抬手在她臉上輕輕地摸了一下,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回來真好。
“沙沙沙……”
又是夜風吹來,似是下方的那些花木在彼此竊竊私語著。
等回到公主府時,封炎還在傻笑,一個人傻乎乎地呆立在儀門處,仰望著夜空許久,許久……
“咳咳,”小廝落風清了清嗓子,稟道,“公子,長公主殿下讓公子過去花廳。”
花廳裡,不僅是安平在,溫無宸也在。
廳堂裡點著四盞八角宮燈,亮如白晝,兩人隔著一張小方几坐在窗邊,神情愜意地說著話。
封炎的到來引得二人都似笑非笑地朝他看了過去。
看著兒子那春情盪漾的眼眸,再看他一身鮮亮的紫袍、頭戴紫金箍、腰環白玉帶的樣子,安平覺得好笑極了,心裡暗道:真是傻兒子。
安平嘴角微翹,抬手吩咐道:“把人帶過來。”
短短五個字,她的神色冷了下來。
很快,就有兩個黑衣人押著一個四十來歲、身形削瘦的管事嬤嬤來了。
這婦人梳著一個整整齊齊的圓髻,頭髮間已經能看到縷縷白髮摻雜其中,頭簪翠玉簪,身上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天青色暗紋褙子,模樣看著很是樸素。
封炎在對方蒼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的臉龐上掃視了一下,認出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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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權大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