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隱約地傳來了馬兒的陣陣嘶鳴聲,接著她的頭頂上方響起了封炎的聲音:“端木四姑娘,母馬護犢,現在除了奔霄以外,母馬無論對人還是對馬,都有敵意,待會兒你千萬不要隨意接近逗弄小馬……”
端木緋仰起小臉,乖巧地直點頭,大眼忽閃忽閃的,忍不住說道:“我聽馬伕說,小馬剛出生還只能吃奶,所以就乾脆備了些滋補品給母馬。”
“聽說母馬很少一次產兩胎,兩胎很容易早產……”
“封公子,小馬的身子還好吧?”
“……”
她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地拋了出來,封炎耐心地一一回答著,不知不覺中,兩人之間的氣氛就變得和諧了起來,言笑晏晏。
話語間,馬棚出現在了前方,又有青衣小廝快步迎了上來,前倨後恭地招呼著二人。
奔霄一家四口被安排在一間單獨的馬廄裡,此刻母馬正在馬廄裡吃著蘿蔔與鮮草,奔霄帶著兩匹小馬駒在馬廄旁那個小小的馬場裡奔跑著。
兩匹小馬駒一匹是純黑色的,另一匹是踏雪尋梅,身子烏黑,唯有四蹄是白色的,它們的頭都小小的,脖頸和四肢細長,跑動起來靈活歡快,完全看不出來它們才剛出生幾天。
“它們長得真好!”端木緋雙手扒在扶欄上,看著那兩匹賓士的小馬駒,目不轉睛,眸子似乎在發光。
奔霄看到了封炎,馬尾歡快地一甩,就調轉了方向,帶著兩匹小馬駒朝這邊跑來,這動靜一下子就驚動了原本在吃草的母馬,它從馬廄裡跑了出來,嘴裡發出了激動而不悅的嘶鳴聲,背起了耳朵,尾巴不住甩動著……
奔霄也隨之發出了嘶鳴聲,“得得”地踩了幾下蹄子,又打了個激烈的響鼻。
母馬立刻安靜了下來,唯有尾巴還在不安地甩動著。
看著奔霄訓妻,端木緋的眼睛更亮了,嘆息著:奔霄不愧是馬王啊!
奔霄帶著兩匹小馬駒來到了封炎和端木緋跟前,甩著尾巴與二人打招呼。小馬駒好奇地打量著二人,尤其是第一次來這裡的端木緋,它們那烏溜溜的大眼睛純潔無瑕,炯炯有神,看來對周遭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端木緋只是這樣望著兩個小傢伙,嘴角便不由自主地揚起,心好像是長了翅膀般盤旋著打著轉兒。
“奔霄,我以後一定會對小馬很好很好的!”端木緋一本正經地對著奔霄宣誓道。
奔霄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漫不經心地甩著尾巴。
封炎聽著忍俊不禁地翹起了唇角,笑靨如花,悄悄地對著奔霄眨了眨眼,意思是,你放心吧,他的蓁蓁一向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蓁……咳,端木四姑娘,你可看中了哪匹?”封炎慵懶地倚靠在扶欄上,含笑看著端木緋道,“它們身上的毛是胎毛,以後會退掉的,長出新的毛,應該會像奔霄那般烏黑柔順,就像緞子一樣。你看,純黑色的這匹是公馬,四蹄全白的是母馬。現在看來,公馬的性子比那匹母馬溫順一點……”
彷彿在驗證封炎的話一般,下一瞬,就見那匹小母馬調皮地用自己的馬尾甩了一下小公馬,然後就輕快地奔跳著跑了,那樣子似乎在說,喂喂,快來追我啊!
而那匹憨厚的小公馬還沒反應過來,傻乎乎地抬頭看著奔霄,好像在說,爹爹你打我幹嘛啊?
端木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清脆的笑聲伴著風聲瀰漫在四周,眸子裡似是盛著星河般……
他的蓁蓁就該如此永遠歡笑著……封炎看著她歡快的側顏,那漂亮的鳳眸中彷彿蘊了一池春水,眸底清晰地倒映出小姑娘那精緻可愛的容顏。
端木緋來回看著那兩匹小馬駒,一時拿不定主意,它們倆都可愛極了。
看著她糾結的小模樣,封炎的嘴角翹得更高,眼睫如蝶翅般微顫,正想說她要是決定不了的話,乾脆兩匹都送給她好了,可是話才到嘴邊,後面就傳來一陣熟悉爽朗的笑聲:“阿炎!”
封炎臉色一僵,笑意僵在了嘴角,就聽身旁的端木緋驚訝地脫口而出道:“攸表哥,君世子。”
這一來,還是一雙!封炎的表情更僵硬了,緩緩地轉頭望了過去。
只見十來丈外,兩個身形頎長的少年正大步流星地並肩朝這邊走來,一個穿著櫻草色錦袍,一個穿著湖藍色直裰,一個笑得玩世不恭,一個笑得和風細雨,正是君然和李廷攸。
“……”封炎一眨不眨地瞪著這兩個“不速之客”,嘴角緊抿。
君然自然看出了封炎眼中的嫌棄,卻是視若無睹地扇著扇子。
他也知道阿炎現在看他想必是礙眼極了,可是為了他的小馬駒,他也只好當一次“惡人”了。
站在封炎前方的端木緋卻沒注意到二人之間的眼神交流,笑著問道:“攸表哥,你怎麼和君世子一起來了?”
“我們倆正好在風馳酒樓撞上了。”君然慢悠悠地搖著摺扇,笑眯眯地說道。
他在風馳酒樓偶遇李廷攸後,就從他口中得知,封炎邀了端木家的糰子來公主府挑馬,這下,君然連酒也顧不上喝了,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了公主府。
別人不知道,他最清楚不過了,阿炎平日裡再有原則,但是一對上端木家這小丫頭,所有的原則就不是原則了。
沒準阿炎一個興奮激動,就把兩匹小馬駒一起送給端木緋了。
這可不行!自己盼這小馬駒可是都望眼欲穿地盼了足足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