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古老的貴族無法理解現況的發生。為什麼,在遠離紅沙的土地上…他們會被突然劫掠?
淒厲的哀嚎在片刻後便化作了無盡的死寂。
【……】
勞倫斯的脊背早已沒了知覺,他的理智被逐漸摧垮。
這位渴求著鮮血的貴族,最終還是恐懼著死亡的來臨。
“入侵者。”
在不知過了多久後,清冷的女聲打斷了這位顫慄貴族的思考,古老的哥特語在他的耳中顯得頗為晦澀與言簡意賅,敵對與惡意的意味已經再清晰不過。猶如被猛獸盯上的本能恐懼令他顫抖不已。當勞倫斯嘗試著順跡方向望去,一股難以言喻的戰慄感便從由心而生。
如血般鮮豔,比紅砂威嚴。高挑的少女王者披著由血漿與烈火構成的披風,淋漓的紅沙之血從她優雅的身段逐漸滑落,從那一刻——古老的貴族便知曉了自己那能夠征服城池的強大親衛軍們的結局。
彷彿未曾將這位紅沙的古老貴族放在眼內,少女仿若宣誓主權般將那被燒至赤紅的精金斧柄拎起,仿若那可怖的重量對她而言舉重若輕,炙熱滾燙的精金也並未在那粗糙而纖柔的掌心中引起燙傷,或者說這位女王並不在意這微薄的溫度。
勞倫斯不敢凝視她的金眸。其中蘊藏著的數萬個太陽的溫度幾乎將這位貴族灼瞎,他也終於明白這位女戰士為何不在乎那熾熱的精金把手,因為這樣氣勢偉岸的人,一定流淌著比其更加高貴而灼熱的鮮血。
茫然與刻印在血脈裡的驕傲讓勞倫斯鼓起勇氣試圖張開嘴,但支吾顫抖的聲帶連同聲音也不敢發出,眼前那正與巍峨入雲的山峰逐漸重合的嬌小身影,逐漸讓他產生莫大的恐懼。
“…咕嚕。”
他只能嚥下屬於寒風的刺痛。
他,萬人之上的貴族,紅沙土地上的支配者之一的勞倫斯家族成員,竟然連同發出聲音的勇氣都已經不復存在。
他的本能不斷告訴著他,只要他想要活下去,不要試圖與這位山峰般的偉岸存在溝通,不要和這位徒手弒殺數百位精英戰士的怪物對話。
他的理智在不斷告訴著他,面前的少女將他的護衛如草芥般擊殺、他座駕上未曾有任何炮火擊穿過的能量護盾也被那柄巨斧輕易擊潰。
不要試圖反抗。
不要去想反抗。
她,比紅沙之土上的任何意志都要更為高貴。
“從今往後,努凱里亞人不得踏入。這是山巒的規矩。”
如同永凍峰巒般冰冷的赤發少女屹立在勞倫斯面前,略顯嬌柔的身形卻散發著足以抗衡天穹的偉岸氣勢,在這位古樸而尊貴的貴族眼裡逐漸與努凱里亞人所崇敬的聖峰合二為一,縱使如今這個黑暗的時代再也沒人去信仰,縱使他們所渴求的從來都不是榮耀與庇護,而是鮮血與屠戮。
“如若膽敢再度踏足,那麼便將紅砂之血拋灑殆盡吧——記住我的名字,安格隆·伊萊恩。”
少女冷漠的話語猶如凜冬中的鋼刀,其中蘊藏著的鋒銳更是直插入勞倫斯那顆顫慄不止的心臟,當每個古老而高貴的詞彙從那精緻的軟唇中輕緩吐露,都彷彿某種最為原始的敬畏教條刻印在了他的身上。
勞倫斯從不知曉紅沙的奴隸在面對著貴族是什麼樣的感覺——現如今,他理解了那份無法抗拒而讓人膽寒無比的驚恐。
他甚至覺得已經再也忘不掉少女的名諱。
在他們的語言中,少女名字的含義是‘山巒之子’與‘湖泊少女’,猶如聖峰親手所鑄就的凜冬聖女。
這一聯想,甚至導致無數有關於信仰的火苗便從這位紅沙之子的心頭湧現。
他的視野逐漸模糊,他的意識不再清晰,當他再次睜開雙眼之後…他甚至不知曉自己如何逃出的那片山谷。
他記憶中最後的印象,便是那位冷漠而高貴的少女之王居高臨下地佇立著勞倫斯家族的敗犬們,他們的血奴被一群衣裝原始而野蠻的高山子民所解救,他們的物資被不同氏族的野蠻人所瓜分。
在這片土地曾經有著血債的努凱里亞人被清算,其餘的努凱里亞人被一無所有地趕出了山麓。
從此以後,安格隆·伊萊恩的名字在紅砂之土被傳唱。
那是山巒之子,湖泊之女,天降的冬之聖女。在當地,則被諸多村莊稱之為聖峰之主。
據傳言,她是無情的女獵手、殘忍的巨獸獵殺者,同時也是庇護群山之子的聖女。
在不久的將來,便要再添一個響徹星球的偉大名諱——征服努凱里亞的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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