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還很害怕,後來已經變得麻木。
每日每夜遊蕩在鎮子上,不知饑寒困苦。
在這種環境下,區分主體與分身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也許是臨死前本能的生存本能,在戰爭最厲害的那年他一次性分裂出至少兩個分身,或多或少繼承了主體記憶。
他們靠著數量成功熬過極端時期,等到和平些再慢慢拾回自己的分身碎片,就這麼度過一年又一年。
直到和平年代來臨,他們的本體卻在這時被盯上。
五感盡失,渾渾噩噩,成為二十年前的第一座橋墩。
斷斷續續,記憶湧現。
真要細究起來,怕是得給岑讓川畫個時間線和他們之間究竟繼承多少主體記憶份額的表格,繁瑣又費事。
屆時真要把他掏幹淨,有些甚至銀清自己也記不清,跨越上千年時間線,大部分時間他還瘋瘋癲癲,神智潰散。換作是岑讓川,她怕是連一星期前幹過什麼都不記得。
“真要我細說?”銀清再次挨近,可憐巴巴地埋進她肩窩,“那你得空出至少一星期幫我把時間理順,你知道的,我剛遇到你那會話都說不出,那些分身臨死前有的還會強塞進一段記憶,或是異變導致思緒縈繞……”
“打住,我不聽了。”岑讓川多少猜到點,輕拍著他的背,“你回來就好。”
不論以前怎麼樣,你回來就好。
銀清覺察到她依舊有些疏離的態度,皺起眉:“那你還對我這麼客氣幹什麼?我算了算日子,下個月月中行不行?有點急,嫁衣會簡陋些,我墓室其他地方你是不是沒去?還有些金擺件融了也值些錢,你要是嫌少,按五行生金倒也不難,一個月百克金沒問題,就是累。”
要換作以前,岑讓川知道他有這本事或許會地主上身,壓榨出更多。
但現在的銀清是她悉心照料下長回來的,她哪捨得他累。
以後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生活就可以。
她不想要求他更多。
“下下個月月中吧。”
怎麼還推遲了一個月!
銀清抬起頭,不滿看她,眼中委屈神色都快化成淚溢位。
“請柬、喜糖、定酒樓好多事,要慢慢來,你有沒有想過請誰?現在婚禮不像從前,有好多種形式。我收藏了好多,你……”岑讓川不好意思地撇開目光,心跳如鼓,“有些沒有興趣看看?我還……設計了對戒。”
三年,她想他時總會在腦海中演練未來。
磨磨蹭蹭下竟也積攢許多。
銀清盯著她,淺琥珀色眼眸慢慢亮起光芒,耀眼地像海上燃燒起的火焰,熾熱又深邃。他情不自禁挨近,滾燙的吻落在她眼尾。
”那……能不能先領證?”
岑讓川轉過頭,驚奇地問:”你有?”
”有。還有婚書……”銀清微涼鼻尖點在她臉頰,往下落在她唇角,如風中落葉輕飄飄的掃過,”你答應給我的。”
他黏黏糊糊依戀著她,岑讓川被他磨得找出幾分以前的感覺,試探著回應他的擁抱。
手掌溫熱染上單薄面料。
銀清摟得愈發用力。
兩人之間快連張糯米紙都插不進去。
三年空白的陌生在此刻逐漸消融,慢慢化作黏膩後滲出的甘甜。
重新感受久違的心跳。
重逢後如初遇時的氣息。
重來一次,放下以前所有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