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白桃李才把頭抬起來,看到站在一行人面前的便是城主蘇曲。那蘇曲今日著白紅相配的衣裳,高高豎起的發上帶著一隻光鮮亮麗的發冠,整個人看上去比從前見到時神氣了許多。
他面帶笑容,與荀良溫言寒暄了幾句便將幾人帶入宴席內。
許七安飄在空中看著他的笑容,滿目傷情,這身衣裳是她曾經給他親手做的,一針一線全是親手縫製。
“桃李,一會,若要問到什麼,我說一句,你便學著一句。”許七安說道。
白桃李點頭,跟著師父荀良找了席位坐下。
說是宴席,可也卻就只有他們幾人,此次宴席,不過是你問我答,亦或是我問你答。整個宴席內沒有歡聲笑語,所有人似乎都是一致的面無表情,哪怕是笑都像是尷尬的一笑。所有人都在等著一個時機。
“哎,我說你們真是的,好好的一會宴席有這麼多好吃的也不能痛痛快快的吃,都這般拘謹。”許七安坐在白桃李身旁,另一邊坐著木鬼,本想讓木鬼變回原形的,但是師父說不必了……
木鬼朝白桃李這邊看看,又看了看荀良,荀良正在閉目冥思。再看城主蘇曲,端坐在主位之上,看著自己對面的那扇門,像是一會便能從那扇門裡走進來一個人般,眼中滿是期待與不安。不用猜便知道,他在等許七安。
“主子,時辰已到,宴會開始吧……”南風見狀附在蘇曲耳邊輕聲說道。
蘇曲淡淡的一笑,笑中滿是苦澀蒼涼,若不是聽過許七安說的一些事情,怕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對此情此景惆悵不已。
“那便開始吧,各位請用膳!”蘇曲回過神來,她還是沒來,等了三年,三年的玉龍節她都沒來。
蘇曲舉起桌上的酒杯:“感謝各位今日願意來蘇某這寒舍一聚,讓此處蓬蓽生輝,蘇某感激不盡。”說罷一飲而盡,幾人也紛紛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蘇城主,您上次向荀某辦的事已經有些訊息了,我們也找到了許姑娘的魂魄。”荀良緩緩開口,看著蘇曲道。
蘇曲舉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他急忙將酒杯放下,急切的目光看著荀良:“荀先生,那小安她可說何時願意來見我?”
蘇曲顫抖著聲音。
“她現在還不願意見您,不過她有幾個問題想要問蘇城主……”荀良道,“還請蘇城主一一答了,許姑娘才願意現身。”
“荀先生你問。”蘇曲並未察覺到許七安此時就所在這宴席的座位上。
荀良便問道:“第一個問題,當年許姑娘是如何離去的?”
所有人目光都集在蘇曲的身上,此時宴會上的燭光搖曳,有一陣風吹了進來,宴席內忽明忽暗。
“當年的事情想必小安也同各位說了,那時我剛坐上這城主的位子,去過一次漫香樓,與小安一見鍾情,她是那的歌姬,賣藝不賣身,我便將她贖了回來。起初小安只當我與那些去漫香樓的男人一樣,貪戀她的美色,便不願與我多接觸,我便讓手下的人多多照看她。久而久之,她對我不那麼偏見了,也接受了我,兩情相悅,朝朝暮暮,”說到這時,蘇曲像是陷入了當年那段美好的時光中,臉上與眼中帶著明顯的笑意,“我給她建造了七安軒,是用她的名字命名的。她喜歡梧桐樹,我便在院子內給她種上了一棵梧桐樹,梧桐夏日開花,她性子爽朗,活潑,一到那時,便愛坐在樹上,晃著兩條腿,在樹上喊我的名字……”說到這,蘇曲眼中有了淚花,眼眶微微泛紅。
許七安在白桃李身旁聽著他說的這些,下意識的開口道:“是啊,可是現在,她已經沒有腿了,再也不能晃著腿坐在樹上了……梧桐樹也再也不會開花了……”
“都死了。”許七安皺著眉頭,嘆息道。
白桃李心裡有點難過,那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木鬼悄悄的變回原形走到白桃李身旁,趴下,微微眯著眼,耳朵卻豎起來聽著蘇曲繼續講。
“後來沒過多久,我告訴她我想和她成親,我想給她一個名分,好讓別人不再看不起她。於是就那樣,我們便成親了。可是成親之後,小安被查出得了一種怪病……大夫說小安會在夜晚的時候產生幻想,起初我覺得這並沒有什麼,幻想能有什麼?可是我想錯了,小安的病症愈來愈嚴重,終於有一日,連藥物都無法控制的住了……”蘇曲眸子裡的絕望越放越大,宴席內的許七安睜大了雙眸看著蘇曲,滿臉的不可思議,連她自己都忘了,她忘了自己生過這種怪病……除了許七安,其餘的人也似乎恍然大悟,為何蘇曲與許七安所述會不一樣。
兩個都是實話,只是蘇曲說的是真實情況,而許七安只記得幻想中的事情……
三年前。
夜色瀰漫,一抹怪異的氣息縈繞著城主府。
城主府東院內。
“嗚嗚嗚……嗚嗚嗚嗚……”許七安躲在房內角落裡低聲的抽泣著,口齒不清的道,“不要打我,不要……”她滿臉都是恐懼,眼睛看著前方,可前方沒有一個人,眸子裡全是淚水。
蘇曲推門而進,看見許七安瘦小的身體蜷縮在角落裡後,急忙奔過去,把她一下抱入懷中:“小安,小安,你怎麼了!”他知道她的幻症又犯了,不知道又看見什麼奇怪的東西了,讓她如此害怕。
懷裡的許七安安靜了一會,渾身發著抖,突然眼中一下露出了兇狠的殺氣,不知從哪拿出了一把匕首,對著蘇曲就刺。
“你去死吧!”許七安狠狠的向蘇曲胸口處刺去,蘇曲一個側身躲過了匕首,他反手抓住許七安拿著匕首的那個手腕。
“小安,你看見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