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寵愛庇佑了我半生，我怎麼可能……”賢妃微微搖了搖頭，聲音已經哽咽了，不忍繼續說下去。
她垂著眸子，長長的眼睫毛藏住眼底的情緒，一字一句說：“我是沒有膽量想跟蘇柔玉石俱焚，因為我還有兒子，這宮裡，每個人的孩子最後都留不住，我總得為我的孩子做做打算的。”
九皇子是賢妃現在唯一的寄託了。
如果孩子再出一點事，她可能真的會瘋，
賢妃壓低了聲音，神情一下有些悲切，艱澀道：“蘇柔是個心狠手辣不顧一切的女人，如果等她逐漸徹底掌控了北元，我們這些人，將徹底失去活下去的可能。”
“我明白了。”蘇綿點了點頭，心情越發沉重了起來。
她雖然答應顧知行不摻和這些事，可現在，這已經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她現在能做什麼呢？
蘇柔如今在北元權勢滔天，大半個皇宮都是她的人，要調查她，要抓住她的罪證，談何容易？
蘇綿深深地看了賢妃一眼，抬手搭上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我先回去了，賢妃娘娘，到此為止吧，你還有九皇子，你為父皇做的，也已經夠了，不算愧對他了，這件事就交給我吧，你不要牽扯進來了。”
北元的皇嗣一向單薄，就連公主也是少有能活下來的，九皇子如今不過三歲多一點，如果出什麼意外，賢妃恐怕真會堅持不住。
雖然蘇綿不確定蘇柔會狠心到對一個孩子下手，卻還是謹慎為妙。
蘇柔若真殺了父皇的話，恐怕沒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
從崇陽宮回去後，蘇綿心事重重，結果到了自己寢宮門口，卻聽見裡面質問的聲音：“三公主到底去哪兒，你們要是說不出所以然來，她要是遇到了危險，你們誰也脫不了干係！”
是蘇柔的聲音……
從寢宮門口到院子裡，烏泱泱地跪滿了人，明明已是深夜，這裡卻是燭火通明。
蘇綿一顆心沉了下來，抬腿飛快走了進去。
她的房間裡，蘇柔捏著秋琳的下巴，居高臨下地威脅：“你敢假扮三公主，知不知道這是死罪，誰給你的膽子，現在還不……”
趕緊交代清楚她去哪兒了。
“是我讓她這麼做的。”蘇綿幾步走了進來，警惕又冷漠地望著蘇柔，“皇長姐這是怎麼了？半夜三更的，你不是回去了嗎，怎麼又跑回我這裡來鬧了這麼一通？”
秋琳跪在地上，腿肚子都嚇軟了，聽到蘇綿的聲音，才勉強回過神來，心底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蘇綿要是再晚一點回來，恐怕她真就危險了。
顧知行和清雲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她一個人在這裡，真是差點兒被嚇死。
蘇柔沒有回答，而是冷冷地質問著蘇綿“你去哪兒了？”
蘇綿不甘示弱地任由她打量，神色依舊平淡而冷漠，反過來質問蘇柔：“怎麼，我在自己家裡，去哪兒了，都需要向皇長姐彙報嗎？我連這一點自由都沒有了嗎？”
蘇柔眼神閃躲了一下，不太自然地說：“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
“是嗎？”蘇綿一個字都不信，譏諷道，“在自己家裡能有什麼危險，這裡對我來說不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嗎？”
蘇柔放緩了臉色，就像是擔心蘇綿那般，輕聲說：“三妹許久沒回來，不清楚如今宮中的形勢，以後晚上沒什麼事，最好別到處亂跑，不然出了什麼事，我可沒辦法跟皇上交代。”
“我知道了，多謝皇長姐提醒。”蘇綿淡淡地笑了一下，眼神依舊很冷，“所以，現在我回來了，皇長姐能回去了嗎？我剛才就是憋得慌，想父皇想得厲害，睡不著，出去走走而已，這麼晚了興師動眾的，鬧大了可不好了。”
蘇柔一個字都不信，盯著蘇綿身上的衣服：“出去走走為什麼要穿著侍女的衣服？”
“因為方便啊。”蘇綿輕挑眉，神色淡定，“皇長姐大概是太擔心我的安全了，派了那麼多人暗中保護我，可我想一個人靜靜，所以就想出來這麼個辦法了，讓皇長姐操心了，我現在平安回來了，什麼事都沒有。”
蘇柔臉色扎一沉，神情晦澀不明。
蘇綿還真是學聰明瞭，藉口一堆地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