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傅家不顧她的意願,強行逼迫她嫁給太子的那一刻起,傅舒潼對傅家原本就淡薄的一點感情,徹底被消耗殆盡了。
雙巧一下噤若寒蟬,不敢出聲了。
每次提到這個話題,就像是觸及傅舒潼的雷區,她一定會生氣。
可這次傅舒潼卻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只是語氣依舊很冷:“隨便別人怎麼議論,反正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早就不在意別人怎麼說我了,不管他是搶了別人的妻子,還是奪了別人女兒,都跟我沒有關係,至於別拿這種事情來煩我。”
像是情緒有些激動,傅舒潼剛說完話,話音都還沒落下,她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單薄的身子在軟塌上搖搖欲墜的樣子,咳得天昏地暗,臉都咳青了。
之前雙巧跟楚蕁露說太子妃咳血了,並不是危言聳聽,就像此刻,傅舒潼脖子上青筋都咳了出來,純白的帕子捂住嘴唇,咳嗽剛止住,一鬆手,帕子上面已經見了紅。
雙巧一下緊張了起來,又是給她順背,又是給她倒水,看了紅了,臉色都嚇白了,著急道:“天哪小姐,你怎麼又咳血了,你這身子真是越來越不好了,我就說了那藥不能吃,我馬上讓人給你找太醫再來瞧瞧。”
傅舒潼已經慢慢平復了下來,呼吸依舊粗重,不過臉色緩和了許多。
她擺擺手推開雙巧,有氣無力道:“行了,不用這麼緊張,我的身體我自己心裡有數,也不用再麻煩太醫了,鬧得皇后娘娘再知道了,又得數落你們的不是,他們來了也不過是哪些說辭罷了,我就是剛剛心裡不痛快,憋著氣了所以咳得有點厲害罷了。”
雙巧一下止不住地自責,愧疚道:“都怪我,小姐,你不愛聽,這些話以後我都不說了,太子不來,我們就當他不存在,我們過自己的日子,你一定要好好的。”
傅舒潼疲憊地笑了笑,剛剛這麼一通咳嗽,她都明顯感覺到很累了,硬撐著笑了笑:“我沒事,又不是第一次這樣,你別擔心。”
雙巧卻還是擔心,滿目的焦慮和憂愁,顯然被傅舒潼剛剛的樣子嚇到了,再次開口提議道:“小姐,要不然那個藥我們就停了吧,別吃了,再吃下去,你的身體怎麼受得了。”
為了裝病,傅舒潼明明身體很好,卻讓人偷偷配了一副能讓人氣血虛,生病,咳嗽的藥來,一直偷偷吃了大半年,這麼下去,身體怎麼可能受得了。
傅舒潼臉色一邊,飛快道:“不行,太醫檢查也說了,我身體沒什麼大毛病,不過是虛弱一點罷了,還能撐得住,停了藥麻煩更多。”
她如果身體好了,就會被催著接管太子府後院的事,就會被催著早點剩下嫡子,為皇室開枝散葉。
傅舒潼不討厭小孩子,可她討厭跟不喜歡的人,像是完成任務一樣生孩子,所以她不得不這麼做,她沒有別的選擇。
雙巧雖然十分擔心她,可畢竟這件事還是傅舒潼說了算的,她的提議不被採納就沒有用。
雙巧嘆息一聲,無奈道:“小姐,要不還是算了吧,你跟太子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徹底沒有轉圜的餘地了,難道你要過一輩子這種泡在藥罐子裡的日子嗎?”
想到這裡,雙巧都為傅舒潼覺得委屈。
明明事的天之驕女,驚人容貌和家世,應該和和美美過完這輩子的。
可偏偏嫁了自己不喜歡的人,成了眾矢之的不說,還要這麼糟踐自己的身子來躲避生子,實在是讓人惋惜。
傅舒潼自己卻沒多大感覺,可能是已經釋懷了,又或許是已經看透眼前的生活,她表現得特別平靜甚至冷漠,毫不在意道:“這或許就是我的命吧。”
每次她這麼說話的時候,雙巧就覺得害怕。
她害怕這個世間真的沒有值得傅舒潼留戀的東西后,她會毅然決然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想到這個可能雙巧就覺得冷,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臉色也蒼白了下去,忍不住捂住傅舒潼冰冷的手寬慰道:“小姐,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會的吧。”傅舒潼將手從雙巧手中抽了出來,緩緩躺在軟塌上,閉上了眼睛,擺出了一副拒絕繼續交流的樣子。
傅舒潼自己也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會結束,不過日子嘛,總要有一點盼頭才能繼續過下去的。
雖然給她這份盼頭的人,還不知道她這麼糟踐自己的身體,可傅舒潼依舊覺得日子還是有所期盼的,期盼跟對方的下一次見面。
雙巧微微搖了搖頭,輕聲嘆息一聲,抽走傅舒潼手中的帕子後,給她蓋上了薄毯,又催著人給房間添了一壠火,留著一點窗戶通風,確定不會冷了,雙巧才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