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震驚地望著蘇綿,急匆匆開口阻攔道:“王妃,奴婢知道你很想念王爺,也想待在他身邊,可如今京城的局勢都這般混亂,要是你也走了,那些本就對王府虎視眈眈的人,且不是越發放肆了?”
蘇綿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可她還是想任性一次:“可是顧知行現在沒準很需要我,他一個人在水深火熱的南邊,肯定會面臨很多危險。”
“正是因為這樣,王妃才更應該就在京城啊。”秋霜盡力勸解,“王妃,你想想啊,只有你把王府管理好了,待在京城,明白京城的局勢,王爺才能完全沒有後顧之憂啊,要不然王爺一邊憂心江南的情況,一邊還要擔心城中變故,且不是左右為難?”
秋霜說得也很有道理,蘇綿臉色一下凝重了起來。
本來她剛剛的決定就很隨意,也不堅定,此刻聽秋霜這麼一說,心思多半都散了。
秋霜繼續道:“而且王妃,還有書院也離不開你的,你要是這個時候離開了,城中有什麼變故我們就不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了,不僅如此,就連書院的工作也將被耽擱下來,難道王妃照片放心把書院託付給誰嗎?”
蘇綿為書院傾注了太多心血,肯定是交給誰都不放心的。
一時間,蘇綿像是被抽乾了力氣那般,軟綿綿地趴在了桌上,有氣無力道:“罷了,剛剛是我想當然了,沒考慮這些狀況,眼下,我的確不該這麼任性,京城離不開人,書院也還需要我,顧知行……他答應我會平安回來的。”
雖然看了顧知行的信之後,蘇綿就一直提心吊膽,可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寫信把京城中的事兒告訴顧知行,囑咐他不必擔心京城,一切平安。
第二天一大早,顧知行安排清瀾喬裝打扮之後去調查馬懷禕,而他準備去拜訪嵩巖的豪紳,雖然可能得不到什麼幫忙,不過也能從他們口中瞭解到馬懷禕的事。
結果他剛剛出門,就被一隻守在門口的姑娘攔住了去路:“恩人!”
葉鹿影激動地衝了上來,站在顧知行面前,仰著一張青春飛揚的明媚笑臉望著顧知行,眼底都是驚喜和歡愉。
還不等顧知行反應過來,她就歡喜道:“終於見到你了,我以為你已經沒在嵩巖了呢,我把每家客棧都打聽過了,都說每見過你,還好我沒放棄,就剩這家客棧的時候,終於見到你了。”
顧知行總算反應了過來,退後一步拉開了一些距離,這才輕聲問:“姑娘找我,是因為你姐姐的事嗎?”
還沒等葉鹿影回答,他已經認定就是這件事了,接著道:“姑娘大可放心,我們昨天已經找到縣令,他說過會負責你姐姐的葬禮和補償,如今犯錯的人也被收押了,以後也不敢去找你麻煩,你是安全的。”
葉鹿影微微搖了搖頭,雖然也很關心這件事,卻不是因為這事來的,匆忙道:“恩人誤會了,我姐姐已經被我安葬好了,用了恩人給我的銀兩,不過恩人放心,我以後一定會還給你的,至於惡人有沒有得到懲罰,我已經不在意了,畢竟昨日能遇到公子願意為我們討回公道,已經是天大的好運了。”
顧知行點了點頭,利用了她姐姐的死威脅馬懷禕做出讓步的事,他並不想讓葉鹿影知道,所以並不打算多說下去,只是問:“那姑娘找我還有何事?”
“我是來報恩的!”葉鹿影雙眼放光地盯著顧知行,眼底全是小姑娘不知道掩飾的悸動和歡喜。
顧知行一下皺起了眉,生出了幾分防備之心,當下就冷聲拒絕了:“不必了,不過舉手之勞罷了,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這麼短短几句話的功夫,顧知行已經看出一些端倪來了。
眼前這個小姑娘,恐怕把他當成救命恩人,在世英雄了。
他心底微微有些牴觸,不給葉鹿影多說的機會,繼續道:“昨天換了任何人有一點良知的人看見,都會出手幫忙的,我也不過是為了求一個心安,並不需要姑娘報答,姑娘還是拿著昨日那些盤纏,早日回家去吧,我這邊還有公務要忙,恕不奉陪。”
他轉身就想離開。
葉鹿影卻是不依不饒地追了上去,委屈地抿著嘴唇,淒涼道:“可是我沒有家了,我不知道該去哪裡。”
顧知行微微蹙眉,一下有種一直惹上了麻煩的錯覺。
他並不想跟蘇綿之外的任何女人扯上什麼關係。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已經跟人扯上關係了。
葉鹿影似是看出了他的為難,剛剛還含羞帶笑的眼一下霧濛濛的帶了水汽,語氣也低了下來:“我是不是讓恩人為難了,可是恩人,我真的已經沒有去處了,昨天,我唯一的親人都離開我了,我孤零零的一個人,如果不是為了報答恩人的恩情,我恐怕昨日就已經追隨姐姐去了。”
顧知行有些為難,回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語氣肅穆:“姑娘,我真的不需要你報恩,你不用為了這麼一點小事耿耿於懷過意不去,我真的就是順手而已,你要是以後怕自己無事可做,沒有寄託的話,你可以去找點有意義的事情做,現在南邊災情嚴重,城外每天那麼多難民,你可以去幫他們,不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要是他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回頭還得帶著一個姑娘回去的話,他要怎麼跟蘇綿解釋?
葉鹿影咬了咬嘴唇,眼眶溼漉漉的,神情十分委屈:“恩人這是嫌棄我了,也是,我什麼都不會做,的確不該來煩恩人,可我只是想報答恩人一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