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顧知行,一身玄衣村得他面容冷冽,嘴角的似是而非的笑容充滿了譏諷,光是揹著手站在那裡的身影,就讓人不寒而慄,心底發涼。
顧昭收回目光,盯著面前寫了一半的字,過了很久才輕聲問顧知行:“你覺得他剛才說得可信嗎?”
顧知行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抬眸看了顧昭一眼,反問道:“皇上覺得呢,你也該學會具備自己明辨是非的能力,我跟你說的,還有剛才劉策所說的,你相信誰?”
顧昭沉了沉眸子,還沒有所思考,心已經偏了,下意識脫口而出:“當然相信你,皇叔,不管別人怎麼說,朕都不會懷疑你,如果你真的對這個位置感興趣,你早就坐上來,不會那麼辛苦地輔佐朕,還被人扣上謀反的罪名,而且如果真是你坐在這個位置,朕也相信,你會是一個比朕有本事的君王。”
真是因為看清了這一點,顧昭才從沒懷疑過胡夏,其他人不懂也就算了,要是他都懷疑顧知行的目的不純的話,這些年顧知行對他的付出,且不是太不值得了。
顧知行眸色微深,卻並不是特別贊同顧昭的話,反而提點道:“這很危險,皇上,雖然我知道這樣說有些不近人情,可是還是得提醒你,不要太過去依賴和相信任何人。”
“除了自己學會成長之外,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你,所以,很多事情哪怕看得明白,你也沒必要說得那麼直白。”
這是透過這次劉策的事情,顧知行想教給顧昭的東西。
顧昭心微沉,臉色也跟著不好看了起來,反駁道:“難道世上就真沒一個可靠之人嗎?”
顧知行微微搖了搖頭,篤定道:“當然有,那個人是你以後會遇到的,決定跟她過一輩子的那個人,你可以全身心地信賴。”
“不過那也是有風險,因為愛情是有保質期的,你要是有本事將保質期延長,你們就能一輩子互相信賴,如果不能,那你的信賴也會給你帶來不可磨滅的傷害。”
顧昭這個年紀在這個時代已經不算小了,應該知道了這些事了,所以顧知行才用這些事情給他說道理。
顧昭卻明顯有些似懂非懂,他看了顧知行一眼,眼底藏著不太明顯的羨慕和欽佩,沉默片刻後輕聲說:“就像皇叔和師傅那樣是嗎?相濡以沫,互相信任?所以哪怕皇叔並不清楚那天的實情,也相信師傅不會殺人。”
“對。”顧知行嘴角終於露出了笑容:“皇上不也很相信阿綿不會傷人嗎?”
顧昭深吸口氣,臉色很快平靜下來,語氣悠揚:“她連踩死一隻螞蟻都覺得自己惡毒,怎麼可能用那麼殘忍的方式去殺人,不可能是她的。”
很快,顧昭又意識到自己這樣說,可能有些不對,飛快海口道:“不過朕跟皇叔你的信任可能不同,你是因為愛她,所以信任她,而朕卻是站在理性和對師傅瞭解的前提下卻信任的。”
顧知行笑容加深,眼神都深邃了起來:“會這麼思考問題,就證明了你會是一位賢明的君王,皇上千萬不滿妄自菲薄,人都是慢慢成長的,以後我還能教給你的,只會越來越少,當你能夠獨自撐起西聖的那一天,你就真正長大了。”
這一天,或許不會太遠了。
顧昭沒有說接話,只是轉而問:“皇叔這幾天調查出什麼結果了嗎?師傅這次出事,到底是不是北元的人蓄意陷害的,如果查清楚啊,皇叔需要什麼,都可以找朕幫忙。”
顧知行臉色微沉,語氣壓得很低,沙啞的聲音慢慢說:“還沒有,祁子瑜的身份可疑,王利跟劉策絕對不是劉策說的那種水火不容的關係,這裡面肯定還藏著更大的陰謀,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儘快把阿綿帶出來。”
顧昭點頭,也跟著嚴肅認真了起來:“皇叔有什麼事儘快吩咐,杜奎是個不講人情的,肯定得拿出證據證明才行,或許可以找仵作查驗王丕聲的屍體,上面總會留下痕跡,只要證明不是師傅做的,剩下的事情可以慢慢來。”
他這麼一說,顧知行倒是被他提醒了,卻也為難:“這麼悶熱的天氣,已經過去這麼久啊,王丕聲的屍體雖然還沒下葬,可肯定已經發臭不能看了,這種情況下,還能查出什麼?”
顧昭微微搖頭,鄭重其事道:“這皇叔就不懂了,仵作驗屍,自有他們的一套本領,就算是死了幾十年的骨頭開館拿出來,他們也能驗出自己想要的東西。”
顧知行也不知道顧昭從什麼地方瞭解的這些的。
他雖然不懂古代的仵作技術已經精明道那一步了,不過眼下卻也只有這個辦法可以採用了,也就飛快道:“那行,我出去就找人去做這件事,你就找人留意著劉策,這段時間他見過什麼人。特別是私底下的那種,如果能狀態什麼蛛絲馬跡,就更好辦了。”
顧昭答應下來。
顧知行本來準備要走了,卻又突然退了回來,沉沉地看了顧昭一眼,突然咧嘴一笑打趣道:“對了,我聽說,太妃為你物色了一個美人,想接來宮中陪你,合適的話,會成為你的皇后,這個女子是蒙柯郡主吧?雖是蒙柯主動提出聯姻,不過姑娘也是戚太妃幫忙挑選的,應該是個不錯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