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吳劍。”凌江身後那聲音輕聲說道。
“吳劍?”這名字,聽著就像是一個殺手的名號。
門外頭的吳劍四處張望了好一會,開始四處走動,緊接著越走越遠,消失在兩人的視線當中。
“他這是要去到哪裡?”凌江低聲問道。
“等他走到陰陽路的盡頭,自然會回到陽間。”身後的聲音說著,只聽呲啦一聲,一道燭火緩緩燃起,凌江四處看去,不由得瞳孔往裡頭一縮。
這是……棺材!
堆積成山的棺材,一口疊著一口,每一種尺寸的棺材都排列擺放得整整齊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己走到了那個皇帝的陪葬室裡頭。
這間房子並不小,但因為堆積了棺材,只留下一個很小的空地,只擺了一套桌椅,便已經佔據了十之六七的位置。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位身著黃袍的男子,他頭髮很稀疏,頗有些和尚的模樣,只是黃袍上,寫滿了奇形怪狀的文字,凌江莫約能讀出來,那是冥文。
冥文又稱為葬書,唯有帝王死後,在其陵墓中才會寫著。關於這些,凌江也只是無意間在一本書上讀到,沒想到居然真的存在。
“你是誰?”少年從地上爬起,不由得吞嚥了一口唾沫,低聲問道。
那人起身,上前關上房門,接著回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給凌江,“這一家棺材鋪子,是我開的,你叫我良辰便可。”
“良辰?”凌江低聲唸叨,好奇怪的名字。
“你犯了什麼事?吳劍為何要追著你不放?”良辰捏著另一個茶杯,輕啜了一口茶水問道。
凌江搖頭,“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你可曾聽說過老吳家?”良辰接著問。
“老吳家?”凌江懵了,從未聽過這一戶人家,且不說這個,就連姓吳之人,他都沒認識一個。
良辰說:“老吳家,大周開國功臣的後代,在朝中有著不菲的地位。當然,若是你能指控吳家吳劍對你行刺,那麼根本不需要你出手,大周聖人定會自行清理門戶。”
“開國功臣的後代?”凌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背景也太大了點,雖說權勢上自然不如左右二相,但其地位,卻遠高於如今的二相,甚至是執掌百官的尚書大人。
他怎麼就給招惹到了這麼一尊大佛?
“當然。”良辰接著說,“如今你空口無憑,自然無法說明什麼。不過你這一次從吳劍手中脫身,那麼下一回,他們會計劃更加嚴謹的行刺,你怕是大難難逃。”
凌江還停留在震撼之中,卻因為良辰這一句話,讓他頓時清醒過來。他接著道:“你為何會對這些這麼瞭解?你到底是誰?這兒是陰陽路,你難道在陰陽路開棺材鋪子?”
“哈哈……”良辰不禁笑了兩聲,“有意思。”
他說著,走到門前,將剛剛合上的門板再度開啟。
門板敞開,少年頓時傻眼了。
眼前這哪裡是陰陽路,分明就是一條街巷,儘管行人稀少,但的確是陽間的長安城。
“這是一扇陰陽門,顧名思義便是能連通陰陽。”良辰解釋道,“反倒是你,無意間碰巧從陰間撞入了我這地方,還責問我究竟是什麼人,你這是不是有些反客為主了?”
“我……”凌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時候理應向他賠禮道歉才是,可為何自己卻開不出這口。也難怪他一進入這一間房子,吳劍便找不到他。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他此刻已經身處陽間了。
“罷了。”良辰擺了擺手,將房門合上,“你若是不放心,大可在我這兒待到天黑再離去。前提是,你不會被這麼些棺材給嚇著。”
這話說的沒錯,頭一次看到這麼多棺材,凌江多少還是慌得頭皮發麻。
“我打小就隨父親做棺材,如今見了棺材,不過就和見到一個盒子一般平淡。”良辰道:“一會,我要給一戶人家送口棺材,有興趣來搭把手嗎?給你二十文跑腿費。”
凌江並不像摻和進這一趟渾水裡,可又對吳劍心存餘悸,無奈之下只好勉強答應。
良辰接著抬出一口棺木,拿出軟尺量了一下尺寸。
這口棺木並不大,也不長。據良辰解釋,這是一口女子棺,而且是給那些尚未出閣的少女量身打造。
兩人接著將這口棺木抬出了門,行走在悽清的街巷中,頭頂慘白的陽光只能微微灑落一些光斑,令少年心頭不由得覆蓋一層灰色的蔭。
這條街巷,皆是以販賣香火葬品,紙人紙馬的店鋪居多,但做棺材的,似乎就良辰這麼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