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待在太清山上,一晃就是三天過去。
這中間既沒有等到張抱青召見,也沒有等到有人來叫自己去練功修行,唯一待她還算“不離不棄”的張箐,昨天也沒再來過了。
雲昭心裡著急,照這樣下去不知道怎樣才能學成本事報仇。可偏偏越急越不來好事,上回張箐來派人掀了她的屋頂,也沒人肯借她梯子爬上去修繕,雲昭就想反正入春了,夜裡多穿幾件衣服便不礙事。
這一睡,她就燒了整整一天一宿。
這宿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還是師尊,她看著師尊,不再哭哭啼啼,只是不解。師尊每回都站在佐天門的山匾下,和眉善目地看著她。
她不論問師尊什麼,師尊都指著西邊兒,和藹地對她說,“雲昭小徒,你且向西看。”
她轉頭,又是那座小小的土墳。
雲昭每次夢到土墳都會嚇醒,或許是因為自身經歷,她對死亡或者棺槨都有著本能的害怕和敬畏。
但是這次,她長長久久的盯著那座小土墳,卻沒有醒來。
她站起來,朝西邊兒走去,最終站在了土墳旁邊。然後她一回頭,師尊和佐天門的石門已然消失在夢境裡。
不知被什麼驅使著,她好像控制不了夢裡的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瘋狂的挖起土來。
雲昭在夢裡嚇得驚叫。
可是驚叫沒用,不知挖了多久,挖到雙手被沙石刮的鮮血淋漓……最終,一副陳舊的紅木棺槨出現在她眼前。
她的手顫抖著去開啟棺蓋。
雲昭緊張的起了一背的冷汗,睜眼時,只見那棺材裡躺著位黃衣的青蔥少女,並不是她所想的什麼魑魅魍魎,妖魔鬼怪。
或許是在夢裡,所以她的五官雲昭看得並不清晰,像隔了一層模糊的紗。
只是下一秒,那少女就睜開了那雙漆黑的眼睛,那股子冷意透過朦朧的紗霧落在了雲昭臉上。
她聽見那少女鈴鐺般悅耳的笑聲傳出來,她說,是你呀。
雲昭。
“雲昭!雲昭!醒醒!”
有人拼命的晃著她的肩膀,搖得她腦袋都快成漿糊了,方睜眼一看,就有一張大臉懸在正上方,唾沫星子直往她臉上濺。
“你幹什麼,小栓!”
雲昭嫌棄的抹了把臉,就見胖墩面色蒼白如紙,掛著一腦袋的汗珠子,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門口的方向,“那裡,那裡有妖怪!”
雲昭轉頭一看,只見一雙赤紅的獸瞳死死盯著他倆,那巨獸毛髮雪白,身體足有半個屋子那麼大,甚至獸首還將屋頂抬起來了一半兒,它的眉心與須尾皆纏繞著絲絲縷縷的紅光,九條尾巴不安的在牆壁與地上來回掃動,看起來妖異非常。
雲昭眉頭擰得死緊,看向九尾的目光冷厲尖銳,身體也縮成了防禦的姿態,“你要幹什麼!”
九尾狐的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宛若嬰啼,然後它似乎有些侷促地用兩隻前爪刨了刨地,“輕輕”地刨出了一個能容一人躺下的深坑,然後看起來十分委屈的臥在坑上,用九條尾巴卷蓋住自己,就連鼻子和嘴巴也都埋進尾巴底下,只留一雙赤紅的眼睛委屈的看著她。
胖墩驚呆了,他和雲昭一起縮在木板床上,不安地吞嚥著口水,“雲昭,這,你兩這是認識嗎?”
雲昭本沒想過會發生這樣意外的狀況,也沒想好怎麼同胖墩說明,只淡淡的說自己撿了只狐狸,沒想到是個妖獸。
“我,我只知道這大約是隻九尾狐,書上說,兇厲非常,我們要不要去同掌教求救……”胖墩怕得厲害,又往裡擠了擠。
“不行!”雲昭斬釘截鐵的打斷他,“這妖獸能幫我找出殺害我全教弟子的兇手,不能交給別人。”
“可是,掌教也許比我們小孩子更有辦法……”
“我不信他,在我心裡,只有我自己可信。”雲昭想起這胖墩急切叫醒自己的樣子,他怕成那樣也沒有扔下她獨自逃跑,這個朋友倒也沒有白交,便說:“當然,小栓你是我現在最好的朋友,第二信的人。”
胖墩本來聽她這樣說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也不計較,只是聽到雲昭後面那句,他的眼睛又亮的像夏夜的星星,於是他豪氣的拍拍胸口,“我也當你是好朋友的,你放心,我必不會告訴別人的。”
雲昭笑笑,正愁怎樣將屋裡巨大的九尾藏起來時,一陣刺目的光閃過,兩人再睜眼去看,九尾狐已經縮成了狸貓大小臥在坑中,九條尾巴也變成了一條,只剩下周身的絲絲紅光未褪。
又待片刻,紅光便漸漸褪去,只是小狐的額心鬢角多了幾撮淺紅的毛,看起來就像是天生就有一般。
胖墩歎為觀止,他小小的腦袋暫且還不明白九尾狐的意義,只覺得這位師妹神奇,這樣稀奇的玩意兒也能被她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