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華九年卯月,建垣妖禍之末。
近日民間又時興起雌雄斬邪二劍的傳言來。
要說這吃不飽飯還瞎琢磨的人是真不少,他們一邊兒羨慕那得了雄劍的誥命老天師張萼,也做著“找到雌劍吃上一口皇家飯”的美夢;一邊兒躲軍災,逃妖禍,餓的極了……什麼也都能往嘴裡吃。
“就說那隔壁村的柳娘,這會兒跟他漢子生個娃兒……還不是想吃兩腳羊了?”黃衣男子嚼著沒味的草根,說了半晌都不見旁邊人答應,就杵了一胳膊過去,“哎,黃老二,和你說話呢。”
灰衣的同伴卻不理他,正自顧唱小曲兒,留意著四周動靜呢。
“意氣驕滿路,鞍馬光照塵~”
鵠鳴山上似乎還沒入春的影子,越往上走越冷,隔很久才聽得一聲細弱的鳥鳴。落日餘暉透過枝椏縫隙灑在地上的枯枝落葉上,只有草履踩過去嘎吱嘎吱的響了一路。
“借問何為者,人稱是內臣~”
“你能不能小點聲,”黃衣男搓了搓兩邊手臂,沒好氣道,“這山上連個活物都沒見著,邪門的很,你也不怕把妖怪唱來。”
穿著灰色布衣的青年聞言嘿嘿一笑,哈出一長串白氣,吊兒郎當抬頭看了眼天色,“有妖怪倒好說,我肯定把它們打回老巢去……倒是你老婆老孃,回去再見你連個蛐蛐都沒抓著~少不得把你做成‘饒把火’!”
黃衣男子聽他說了半句就想冷笑,後面更是不想和他多聊,加快腳步往山上走去。
黃老二自覺沒趣,摸了摸鼻子,也覺得山上又冷了一點,再過半刻鐘沒找到吃的,只怕自己也要兩手空空回家了。
他正要抬腳跟上去,忽然耳邊就聽到一聲枯枝斷響兒,似是不遠處傳來的。
天色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敢肯定是個小活物搞出的動靜,仔細看,好像就在那棵歪脖子樹旁邊的灌木叢裡,正壓得一圈枯草亂擺。
青年心下一喜,屏息輕手輕腳的摸過去,撥開枯草一看——果然是隻蹬著腿奄奄一息的兔子。兔子瘦的可憐,身無二兩肉,後腿卻還是有勁的蹬著。
估摸著是被什麼毒蟲咬了,撐到這會兒大限已至,叫他給撿了便宜。
他脫下灰撲撲的外衣準備將兔子包起來,藏在簍子底下,怕一會兒給陳家老大看見了,肯定要扯皮分一半去。
正想著,手背碰到兔子底下的硬物,冰得他縮了下手。他將兔子移開,彎腰去仔細辨認,先看到一塊兒凹凸不平的像是銅製的東西,再往下看才發現是一把劍,泛著冷光的劍身還有一半兒沒在土裡,約摸三尺長。
“我說黃二郎,”耳邊突然傳來陳大的聲音,像是在往這邊走,“你蹲在那兒幹啥?今天啥也沒有,我看早點回去吧!”
黃二手一抖,飛快得握住劍柄拔出來拿外衣包住了劍身。不知怎的,都驚出了冷汗。
“嗐,這兒有隻兔子,我剛摸到的,已經快死了。”
陳大眼睛一亮,“你小子,運氣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