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到了終點站,司機嚥了咽口水,輕聲喊了句:“終點站到了,都下車吧。”
苟日新跳下車,有些忐忑的望了望大路盡頭,那是一片平房區。
周圍的一切都莫名熟悉,這裡是b市城南,沿著眼前的大路一直往東,就能到喬明的家。如果繼續朝南走,翻過一處土山包,就是刺狐寺。苟日新蹲在站牌下,腦子裡湧過無數的回憶。
喬明在做什麼呢?一個人過的還好嗎?她姥姥的病,好了嗎?她偶爾是不是也會想起自己?若是想起自己,是恨,還是念?
身後一個男人從公交車上跳下,環望了眼四周,開始打電話。
“我回來了,你在家嗎?···去哪兒了?···算了,你先睡吧。···不用,燒烤那兒已經請了半個月假了,不然沒有工資。···嗯,拜拜。”
男人掛了電話,朝一處居民樓走去。
苟日新的肚子咕嚕一聲響起,他吞了吞口水,轉過身一瘸一拐的跟在了男人身後。既然是燒烤店的,跟著他,起碼能找到吃的。
男人進了小區,七拐八拐來到一幢六層高的小樓。到了樓門前,男人拐了個彎沿著一段樓梯往下,便看到一條昏暗的走廊。走廊一側,是一排半地下室的房子。男人開啟手機電筒,走到離樓梯最近的一扇門前,掏出鑰匙,開門走了進去。
苟日新停在樓梯口,鼻翼微動,他聞到了淡淡的燒烤調料味兒。肚子又是咕嘰一聲叫,他默默的走到一扇門前的垃圾袋旁,伸出爪子翻了翻。
裡面有幾塊吃剩的雞骨架,還有熟悉的番茄醬,包裝盒上印著個笑容滿面的老大爺。苟日新盯著那些骨頭,咬著牙沒有動。
喬明心情大好的時候帶他吃過幾次肯德基,他記住了那個味道,只是如今,他只能吃到從別人嘴裡吐出來的骨頭。
如果他是一隻真正的貓,也許就不會覺得如此屈辱,興許還會為發現食物而高興。
肉的味道引誘著他飢腸轆轆的肚子,胃裡也是一陣難受。苟日新眼眶微溼,低頭湊近那些骨頭,張嘴咬住。
如果他是一隻真正的貓。
可他不是。
自從有了遇見了喬明,他更加不是。
大壯說,別管什麼下輩子了,這輩子過得好才行。可如果沒有下輩子,他便一直被困在貓的身體裡,什麼都不能做,連吃飯都要仰人鼻息。
胃裡終於不再難受,可苟日新卻忍不住有些噁心。他擦了擦淚,瘋了一般跑出去。彷彿不願面對自己的悽慘。
後腿上的傷讓他沒跑多遠便停下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看到角落處停著一輛三輪車,他跳上座椅,臥在那兒沉沉睡去。
夜風柔柔的吹過,拂著他的背。夢裡的喬明將他抱在腿上,輕輕撓著他的脖子,一片溫柔靜謐。苟日新勾起嘴角笑了笑,喬明可難得有這麼溫柔的時候。
“誰說我不溫柔?”喬明揪著他的耳朵大吼,“蹬鼻子上臉是不是?”
苟日新掙扎著四肢,終於把耳朵揪了出來,瞅著喬明伸出利爪。可喬明提起他的後頸毛,眼神犀利的盯著他,“怎麼,還想造反,活膩歪了?”
那雙眼睛清澈透明,還帶著笑意。苟日新愣愣的看著對方,突然低下頭,怯懦的像個偷心賊。
“喬明?”不遠處傳來一個晴朗的男聲。
黑乎乎的身影僵硬的站在一邊,看著喬明和一個男人舉止親密,越走越遠。苟日新反應過來時,飛奔著追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