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素娘是在讚揚寧何苦,後者靦腆地笑了。
寧何苦正笑著,對面的素娘又再次激動起來,指著寧何苦的眼睛和自己的後腦勺用力比畫,動作激烈之程度,就連寧何苦都察覺到了她的意思,便溫和地回,“素娘放心,我的傷無大礙,還有我的眼睛也只是暫時性的失明,過兩日就會恢復正常的。”
奚老伯張著嘴萬分驚訝。此時此刻,他方知道,寧申二人的真實身份,並非他們自己口中所說的採藥人和採蜜人。
“所以,先生早就知道了我們雙眼失明是另有原因,所以為了暗中進村來查明真相,才讓自己也變成了瞎子?對嗎?”老巫醫也同樣萬分驚訝,還萬分不敢相信,竟有人為了查探真相,讓自己也變成了瞎子。
這樣的人,何其瘋狂大膽。
“我的眼睛沒事,就小毛病,真很快就能好起來的。”寧何苦不想再在自己身上糾纏浪費時間,便趕緊寬慰一臉擔憂的奚老伯他們,同時,還隨手拉拉申無謂的衣角。
後者會其意,為了引開大家的注意力,他立馬問了個老早就想問的問題,“素娘,據我所知,那惡人並非用毒致你們失明的,那你可知,他究竟是用何物害人雙眼失明的呢?”
他這個問題同樣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瞬間便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素娘身上,言歸正傳。
原本正貼心擔憂寧何苦的素娘,突然又開始激躁,重複之前的動作。
她用空閒的右手捂住懷中幼兒的雙眼,然後又抬手指指屋外,臉上驚懼異常,最後還單手在空中做了個翅膀扇動飛翔的動作。
最後這個動作尤其明顯,只要不瞎,三歲小孩都能猜出來她想要表達的是何意思。
申無謂想都未想便脫口而出,“你說的是蜜蜂嗎?”
但隨即,他便得到了素娘肯定的否定回答。
素娘繼續驚悚,繼續比畫,繼續捂住幼兒的雙眼。
當然,以手代翅膀扇動的動作,也在繼續重複。
申無謂默默看了半晌,忽低頭附在寧何苦耳畔低語:“不必再問,問了素娘也是回答不出確定的答案來,我想我大約知道一些了?”
隨後,他又抬頭看向素娘,面上泛起從未有過的溫和表情,“我知道你的擔憂,你放心,老怪我一定會找出那個罪魁禍首來的。”
說完,他立時吩咐一側的元娘,“大嬸,記得從現在起,一定要將奶娃娃放到床上紗帳內,一刻也不能離開那紗帳,就算餵奶也不能。對了,最好是能換上一床新的紗帳,懂嗎?”
元娘聽得莫名其妙,自然是一點都不懂的,但素娘卻抓緊了她的衣袖,連連點頭,想來是申無謂的安排,正是她想要的結果。
元娘自是依從點頭,便扶了他們兩母子進屋,安排一切。
老巫醫和奚老伯神色凝重,他們方才雖未置一詞,也沒有聽到確定的答案,但內心卻萬分驚懼憂慮。
敢問這世間之上,除了用毒以外,還有什麼事物,可以致人雙目失明而卻能無聲無息,又無知無覺呢?
就算是撓破腦袋,也是想不出來的。
老巫醫剛要開口,申無謂搶先一句,“各位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便出去檢視究竟,等回來時必定會給你們一個確切答案。”他說完便自顧自出了門去,留下老巫醫和奚老伯面面相覷。
寧和苦知道他們心中仍有太多太多的疑問,便起身溫言相勸:“奚老伯別擔心,我們不是壞人,只不過事情有些複雜,現下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此刻最關鍵是要查清楚致你們雙目失明的原因,等查清後再將事情原委,我等身份一五一十告之,可好?”
奚老伯抓緊了寧何苦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寧何苦是個好人,再加上寧申二人今日的所作所為,他對其是一百二十個放心的。
是夜,寧申二人便將就歇在了老巫醫家中。
夜也深,月上中天,清輝寂寂,飛紗村經過一日的喧囂慌亂之後,此刻彷彿是沉睡在母親臂彎裡的幼兒,安然甜睡,夢鄉溫柔。
申無謂頭一挨著枕頭,便發出了均勻綿長的呼吸聲,只有寧何苦一直瞪著雙眼,了無睡意。
半晌後,原本早就去見周公的申無謂忽然就睜開雙眼,側身直愣愣看著黑暗中的寧何苦,嘴上依舊不饒人,“你小子的眼睛又看不見,還老是直愣愣的瞪著,看個鬼啊?”
寧何苦對他的諷刺挖苦早司空見慣,自然是見怪不怪,只直聊正事:“老無,我的眼睛何時能好?”
“若你還一直如此幹瞪著,我擔保你永遠都好不了,你信不信?”申無謂明明是要寧何苦閉眼休息,但偏偏就不說一句好話,典型的嘴硬心軟,口嫌體直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