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山長磨著牙,問呂校長:“你到底想怎麼樣吧?”
“第一,讓你們宋大才子承認抄襲,當眾道歉;第二,打傷我們學生的人出來道歉,賠償藥錢。”
呂校長也沒有獅子大開口,都是合理要求。大家同在教育系統,也不必趕盡殺絕。
何況看到陶山長和重山書院諸人這時的臉色,他就已經覺得揚眉吐氣了。
陶山長雖然滿腔怒氣,但考慮半刻,也答應了。
他們的學生做錯了事,一味抵賴也不是辦法。
何況,有名氣的大書院雖然地位超然,但誰不知道希望學堂是新帝一手建立起來的?真鬧上學衙,重山書院也撈不到好處。
幾個闖禍的蠢材,回頭再處置吧。
等宋盈君幾個人彆彆扭扭地道了歉,紀小朵才道:“我知道你們還是不服氣,說到底是輕視女子罷了。來來,這幾個,你們口裡的無知女童,我才教了不到一個月,讓她們給你們念念自己的習作。”
幾個女孩子被紀小朵教了這麼久,又知道今天是要為先生正名,雖然還有拘謹,但也都壯著膽子唸了。
她們真是初學。
平仄都還分不清。
但青澀稚嫩中,已有自己的特點。或清新自然,或樸實直白,或天真爛漫,哪怕是重山書院的宿學舊儒,也不免動容。
這些女孩子,雖然也不是什麼驚才絕豔,但只要肯教肯學,又比他們書院的學生差多少呢?
再有人想起前不久鬧得沸沸揚揚的希望學堂裡紀娘娘雕像顯字,不免有些深思。
到晚上,甚至還有人憂心忡忡地找了陶山長詳談,希望學堂這樣教下去,以後女人都出口成章了,恐有牝雞司晨之兆啊。這事必須要重視,而且得提醒上面的大人才對。
其實就是擔心女人都能讀書寫詩了,那讀書人的優越感還怎麼維持?
陶山長餘氣未消,但對這個卻不太在意。
女人不能科舉不能做官,讀再多書,還能翻得上天?
希望學堂這邊,可算大獲全勝。
呂校長高興,回頭就吩咐,今天晚上全校加餐。唸詩的女孩子們和邵廷玉幾個,他私人再各獎賞一套文房四寶。
大家都歡呼起來,邵廷玉幾個就更不用說了。
原本不過是想在希望學堂謀個出身,現在倒真有了幾分歸屬感。
對紀小朵,呂校長也有獎勵,又問她願不願意兼上全校的詩詞課。
紀小朵婉辭了。
她的詩都是抄的,就她自己這個水平,教剛啟蒙的女孩子們勉強,教全校學生……就有點不要臉了。
不過,邵廷玉那幾個喜歡詩詞的學生,私下跟她請教,她倒也會點評一二。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平靜,又過了半個月,立冬那天,督察組來了鄣州希望學堂。
全校師生列隊相迎。
紀氏這邊,為首的是個一看就很精幹的瘦高中年男子。紀小朵不認識,但能在這個督察組,應該是魯二孃信任的人。
羽林軍那邊,為首一名青年將軍,身著盤領窄袖戎服,細鱗甲,烏皮靴,竟然是趙忠。
為了效率,紀氏派出了好幾支督察隊,分幾路視察整改希望學堂。紀小朵覺得趙忠押陣大概也只是居中協調而已,沒想到他竟然親自來了。
她意外之下,不由就多看了趙忠幾眼。
趙忠自己沒怎麼樣,他身後一名打扮普通的羽林軍卻敏銳地看向紀小朵。
紀小朵對目光也很敏銳,轉頭一看。
頓時愣了一下。
尼瑪!
趙明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