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軒佔了酈州,對莨縣的民眾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感覺。
畢竟莨縣沒有打仗,據說是趙明軒先派了使者進城,張大人愛民如子,不忍生靈塗炭,被那使者說服,開門獻城。
張瞎子在趙將軍進城時去看了一眼熱鬧,再算算時間,心情就有點複雜。
什麼趙明軒的使者,那就是趙明軒自己來了好嗎?
被敵軍大將摸了進來,張大人一個小小縣令還能怎麼樣?
但張瞎子想想趙將軍在保安堂的異常,又有點不安。不知道他是真的要找許大夫看病,還是另有隱情?
保安堂照常支著粥攤,但人已經少了很多。
因為趙家軍進城之後,大部分的流民就被重新統計安排了。
按流民們自己的意願和身體情況,能參軍的參軍,想種田的種田——如今趙明軒已佔領了四個州,有的是無主良田。
老人小孩也有專門的機構安置。
總之一應安民措施頒佈下來,連莨縣本地的老百姓都只恨趙將軍沒有早點打過來。
張瞎子想,如果不是許神醫,人家趙將軍在乎這麼個鳥不拉屎的莨縣嗎?
果然沒過半月,就有個中年婦人來了保安堂,衣著體面,談吐不俗,自稱姓魯,是紀氏商行的管事。
說是商行管事,但她身後,可是明晃晃帶著趙氏的兵。
只不過,這位魯管事也沒想強佔保安堂,而是把小半條街都買了下來,要擴建保安堂,要求只有一個,要給保安堂多掛一塊牌子——希望學堂醫學院。
張瞎子根本不明白這醫學院算個什麼,只能道:“主家不在,我只是個下人,做不得主。”
魯管事道:“放心,正是她的意思。”
紀小朵沒給她寫信,卻正好學會了託夢。
張瞎子不太相信,但這情況,他也不知道要怎麼樣,畢竟說起來,人家反倒是在給保安堂送錢。
按魯管事的意思,就是擴建之後,前半是藥店,後半是學堂。她還帶了幾個大夫來,都是附近的名醫,輪班坐堂,輪班講課。學徒當然也要擴招,第一批學生由希望學堂選送。管事賬房保安傭人以及一應費用都由她出。其它還是按“許大夫”留下的條例,原本保安堂的人,也都原職保留。
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張瞎子又猶豫著不好拒絕,何況,魯管事後面站著全副武裝計程車兵呢,他敢拒絕嗎?
張瞎子只能找了個藉口,遛去找隔壁的傅娘子商議。
傅娘子連忙翻出紀小朵留下的地址,“這個……跟那魯管事說的是同一個學堂嗎?”
……想來就是了。
看起來還真是有關係。
張瞎子揉揉臉,只能先答應了吧?就算真的有什麼陰謀,也只能等“許大夫”回來再說了。大不了他安排人每天在城外守著,等他們回來提前知會她。
結果魯管事開始擴建改造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大堂裡掛起了一幅畫像。
“這是許大夫啊?”
張瞎子眯著眼打量,猶疑著問。
好像有點像,但好像又有點區別。
掛像計程車兵瞥他一眼,像看土包子似的,“什麼許大夫?這是紀娘娘!”
紀娘娘!
現在全國上下,還有誰沒聽過紀娘娘的故事?
何況現在邵州軍打過來,誰不知道紀娘娘有多靈驗?
他們邵州軍百戰百勝所向披靡,全靠了紀娘娘。紀娘娘讓他們吃飽肚子,紀娘娘讓他們免遭瘟疫,紀娘娘讓他們讀書識字,紀娘娘還給了他們無敵的火槍。
張瞎子睜大了眼,再次仔細看向畫像,卻被士兵一巴掌拍在頭上,“不可對娘娘不敬。”
張瞎子連忙低下頭來,跟著大家一起上了香,但還是忍不住悄悄又打量了一下……那真的是許大夫吧?
難道許大夫就是紀娘娘在凡間的化身?
天吶,他竟然跟一位神仙一起呆了小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