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邊水天一色的相接,湛藍天空,一望無垠。
少年踏波而去,踏浪而歸,一襲青衣如舊,不染分毫水紋,忽而眼神微凝,看著那岸邊的白衣男子,張了張嘴,卻是默然無聲。
片刻間,已然是橫跨汪洋,走到了那白衣男子身旁,即將要擦肩而過之時,那人抬手攔下了少年,輕聲道,“你要去哪?”
少年並未回頭,背對著身後的大海,望向遠處那不在視野中,卻在他眼睛裡的雄偉古城,輕吐二字,
“燕都。”
蕭寒看著這位新任的守護者,眸光微冷,道,
“你敢!”
少年目不斜視,平靜至極,“如果你是天,我自然不敢,可現在的天應該無暇顧及人間吧。”
蕭寒眼中燃起了怒意,咬牙道,“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會讓你們主僕付出倍萬倍的代價!”
少年輕哼一聲,淡淡道,“隨便。”
無視那攔在自己面前的手臂,甚至只是輕輕一推,那白衣的男子便已然是一個踉蹌,少年的身形迅速的在海岸邊消失。
只是在風中夾雜著一句,“這是我欠下的債,還清了她,便只剩下你了,便是受盡千般苦楚,也是我錢行修,自作自受。”
一金一戔,是為錢。
風波亭,斷秋崖
靈筠凝視著對面的女子,這幾十年的恨意毫不掩飾,終於做了一回她自己,陶紫鳶不理不睬,只是靜靜的等待著,那生命的最後一刻。
可怕的不是死,而是活的時候沒有任何希望。
她這一生不知為什麼而活,剛開始是為了復仇,再來是為了一個情字,輾轉了幾十年,又剩下了什麼呢?
會有幾個人記住自己,怕是不等墳前野草縱生,便已經被人忘卻。
還好四月的時候自己去了以一趟徐太醫的墳前,帶了一壺女兒紅,路上折了一隻桃花,放在那人墳前,這是第一次,卻也是最後一次了。
要是徐太醫還活著的話,一定會大罵自己沒良心吧。
陶紫鳶想了很多,忽然間抬起頭看向對面的女子,笑著道,“我只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靈筠看了一眼身後通向山下的路,得意的笑著道,“對於一些人來說,我是一個把他們拖入地獄的魔鬼,可對於另一些人而言,我仍舊是降臨在世間幫助他們逃離苦難的神。”
“明白了。”
坐在竹椅的婦人臉上沒有片刻的驚詫,反而有一種釋然的感覺,闔上眼睛,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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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城的上空不知何時飛舞這一隻紫色的風箏,那風箏是蝴蝶的樣子,四方的小院裡,黃瓜架子旁邊,花白了頭髮的灰袍男子躺在搖椅上,骨瘦如柴,渾濁的眼睛卻突然出現了一絲清明,看著那繞在天空中的紫色的風箏尾巴,輕笑著道了一句,
“真好。”
男子無力的合上了眼睛,四方小院上方的天空依舊陰沉沉的,紫色的風箏忽然間斷了線,緩緩的落下,一直到那灰袍的膝上,終止了它這一生的漂泊。
風波亭裡
藍衣很快被血色浸染,只是下一瞬身後那女子突然的瘋狂始終讓行修措手不及。
那個在他六歲的時候將他帶離那片死人地的如同仙子一般的人物,此刻卻雙目赤紅的,一遍遍的重複著,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