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一個很美好的字眼。
每個人都有曾經,而每個人的曾經都有那麼一些痛苦的,極少數人的曾經伴隨著痛苦和喜悅的糾纏。
秦汐也並不例外。
她活了多久了?
她不記得。
她只知道,曾經這間屋子也有一位男主人,可後來,他選擇了離開。
就那樣,痛快地轉身,離去,再也沒有出現。
那件事她以為已經過去很久了,自己會輕易地忘記,可是她想錯了,她沒有忘,反而一踏進這間屋子便再一次想起來。
這麼多年,她最恐懼的便是待在這裡,守著這個擁有許多和那個人回憶的地方。
而如今,她回來了,可還是會忍不住的心疼,胸口沉悶。
人類的災難嗎?
秦汐看著外面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的人,她不知道這一場災難從何而起,卻有些好奇,那些沉睡的靈魂如果知道現在這個狀況,是不是會後悔,沒有做一個好人,是不是會後悔曾經對別人的傷害。
秦汐的目光忽然間變得冷漠,卻又充滿了悲傷。
他是不是就在這些人之中,又或者是不是看著這滿目瘡痍的一切,有沒有一些後悔?
可想可想,秦汐覺得,大概是不會的吧。
然而下一瞬秦汐忽然間轉過身,看著旁邊的人,蹙起眉頭,隨即放鬆了警惕,
“你活的可夠久的。”
當然,出現在秦汐眼前的不是她方才想的那人,而是一位在這世上游蕩了許久的女子。
女子笑了笑,“秦小姐還記得。”
秦汐撇了撇嘴角,“林夕啊,我當然記得。”
————
這是一個不眠之夜,對於杭州城最大的綢緞商楚家的人而言。
七月六日的亥時,位於東方的花廳逐漸的燃起了大火,熊熊燃燒的烈火映紅了幾乎大半個的夜空,如晨光普照著大地一般,明亮而又灼眼。
正如它所正在吞噬的生命一般,正處於鮮活而又激盪的年華。
林夕站在書房的窗邊,看著不遠處沖天的火光,冷漠的眼睛竟流露出一絲哀傷的神色。
手一鬆,從指縫中落下一片片早已面目全非的花瓣。
“娘子節哀。”身後的人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粉色花瓣,動作和聲音一樣的溫柔,讓人舒心。
“這六月的雛菊可是最美的,娘子也真是捨得。”
林夕脊背一僵,隨之默然,不是因為雛菊,而是因為身後的楚朝——她的夫君,即使是聽到他的聲音,都讓她忍不住的作嘔。
即便,他向來對她很好。
“我有什麼可哀的?”林夕一開口,是讓她自己都詫異的沙啞。
楚朝亦是,卻是轉瞬間唇角一揚,
“哀民生之多艱。”
林夕一怔,整個人幾乎愣在了原地,下一刻便不禁笑了出來。
楚朝沒有看到她的神態,卻知,她一定是在笑著的,而且,一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