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懿王側妃有驚無險的訊息從王府裡傳出來,陸修年懸著的心放下,抬頭看了一眼王府的門匾,眉目清冷,染上了一絲肅殺。
是夜,懿王攜王妃皇宮赴宴,陸修年闖進了懿王府,翻遍了整個懿王府也沒有看到沈洛秋的影子。
沈洛秋去了哪裡?
陸修年看向另一個方向,燈光燦爛,點亮了半個長安城的天空。
身影一閃,腳踏飛簷,目光所及處已經有那一輛熟悉的馬車,卻被人攔住了去路。
“阿彌陀佛,施主深夜可是要去哪裡拜訪何人?”
老僧攔住了陸修年的路,後者虔誠的一禮,“大師是方外之人,晚生要去做一件事,希望大師不要阻攔。”
陸修年的師父是個老和尚,每天誦經唸佛,雖然身在破廟,卻依舊守著清規戒律,信著他的佛。
所以陸修年便對眼前的人多了一分敬重。
既是出家人,總是斷了六根清淨,所無所求為自己的總是少一些,為別人的,總是多一些。
“阿彌陀佛,貧僧法號道一,見施主身懷我佛家功法,有意同施主論道,望施主應允。”
道一僧人身披紅色袈裟,陸修年忽然想起來,自己的師父也有一件,卻從來都沒穿過,那也是那間破廟裡唯一一件如新的東西。
“晚生陸修年,不懂佛法,不敢同大師爭論。現下晚生有事要做,先走一步,若有緣改日相遇定聆聽大師教誨。”
說著陸修年要走,那僧人卻如影隨形一般擋在他前面的路上,眼看著要追上的馬車,就這樣慢慢的走遠。
陸修年忽然間明白了,“大師可是要阻我去路?”
道一僧人淡淡一笑,“受人之託,帶給陸施主一句話。”
“誰?”
道一僧人說,“那位女施主料到陸施主會有今日之舉,所以特地託貧僧轉告陸施主,南橘北枳是因為根扎的還不夠深,來年秋收時分,橘子就能成熟了。”
陸修年微怔,他知道這是誰說的話,也只有她才能有如此的自信。
“可她現在的情況,我不能視而不見。”陸修年說。
道一僧人笑,“陸施主,視而不見未必不好,你此刻去了未必就是她想要的。貧僧的話帶到了,陸施主如何,自己抉擇吧。”
話雖如此,可僧人遲遲不曾離去,就好像看不到陸修年離開,他不會放心一般。
終究,看著那輛馬車上的人進了皇城,陸修年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回到酒館裡,本該關門的時候,老闆娘還是給他留了一扇後門,卻不曾想老闆娘已經等候許久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陸修年,發現他完好無損老闆娘這才露出了一絲笑意,“餓了吧,廚房還給你留著飯呢,我去給你拿。”
陸修年微怔,老闆娘人很好,雖然外面的人都說老闆娘是個厲害的角色,可陸修年心裡的老闆娘卻始終都是一個很溫暖的人。
然而,陸修年還不至於讓老闆娘給自己撿飯,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過去,卻被老闆娘先一步攔住,“去前面坐著吧,我也沒吃飯,留了一壺酒,一會陪我喝兩杯。”
陸修年道了一聲“好。”
他從老闆娘的眼睛裡看到了什麼?那是一種旁人看到了也會感覺到悲傷的眼睛,可是那悲傷之中帶著一絲溫暖,只要有那一絲溫暖,便足夠拯救一切了。
陸修年餓了一天的肚子,可此刻吃沒有吃東西的胃口。
兩個人坐在後院的石磨旁邊,老闆娘喝了一口酒,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自顧自的喃喃道,
“長安城很大,可站在長安城裡也是四方的天,酒館很小,抬起頭依舊月明星稀。小時候總覺得長大了像阿孃一樣做一個溫婉美麗的女子,相夫教子,可到最後才發現,那需要這世間頂好的運氣。”
陸修年不知道今天怎麼了,老闆娘自說自話,說起了許多以前的事情,可能是酒喝的多了,也可能是天上的星星太美了,美得讓人忘記了那許多不曾說出口的,究竟有多難過。
“年輕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就覺得這輩子都要和他在一起,窮困潦倒也好,錦衣玉食也罷,只要身邊的人是他,便什麼都不重要了。”
老闆娘笑著說,可眼角卻蓄起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