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令是大夢一場,卻更是記憶和執念。”
伊斯走到門邊,站在那人的腳邊,和旁人一樣望著頭頂逐漸烏雲密佈的天空。
方才還晴空萬里,只是瞬息之間便已經是烏雲蔽日。
世事無常,就像是這變化莫測的天氣。
伊斯自顧自的說著,即便是沒有那個男人的回應,
“那一天好像也是這樣的烏雲遮日,雲遊四方的秦汐偶然間看到了刑場上的女人,許是因為那一刻的女子眼睛裡的光彩激起了秦汐那一顆沉寂許久的心的傷懷之意,總之,她帶走了女子的一段記憶,也將她的時間永遠的留在瞭如夢令中。
如夢令,是一個容器,可以盛放一段故事,一段記憶,可裡面的人就算是記憶也是帶著靈氣的,久而久之,靈氣變成了執念。”
蘇玉仰望著天空,卻也沒有忽視伊斯的話。
所謂於萱不過是執念一場罷了,而所謂的與白羽夢中相會的女子,也許是書靈,也許也只是因緣際會而生的更深的執念,誰又能說得清呢?
“今天是幾日?”
蘇玉的話音剛落,便已經有人回答,
“七月十一。”
老李解釋道,“每年的七月都是六號格外忙碌的時候,今年的七月似乎格外的清閒,天上的那片雲遮的不是平州的天,而是另有他方。”
“是哪裡?”蘇玉問。
“汝州,姬如雪。”老李平靜道,那雙狹小的眼睛裡卻透的清明。
蘇玉聽人說過,人老成精,而老李呢?或許是六號裡年歲最長的人了吧。
“很麻煩嗎?”蘇玉問。
老李搖了搖頭,“那樣的雲彩,必然不是尋常的事情,只不過,再棘手的事情,也是汝州府的事,同平州無關,也同六號無礙。我們要做的就是守住平州的一方安寧便可,除此之外,萬事勿擾。”
蘇玉看著老李,只覺得有些冷。
不是空氣裡三三兩兩的雨滴帶來的,也不是驟然降溫的天氣,而是比那牢獄之中還要涼上幾分的心寒。
“活得久了,見得事情多了,久而久之,也就不會對一些事情有太過於激動的反應,也就知道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做了不該做的事,未必會有好結果,不做該做的事,也一定會有因果輪迴的。”
老李看著蘇玉,“落雨了,蘇店長請回到店裡休息吧,切莫染了風寒。”
蘇玉愣了一下,轉身走進了六號裡,還沒等上樓,便已經聽到了大門被關上的聲音,不過還好,留了一扇小門,足夠來往的人透過。
一瞬間,六號的屋子裡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腳步聲逐漸遠去,老李看著那人逐漸消失在樓梯口的身影,耳邊傳來伊斯的聲音,
“看的多了的人,未必就冷心冷情,他若真的如你這般,入了那情字為第一的如夢令,便也就真的再也出不來了。”
老李倒沒有面露不悅,只是一雙眼睛早已經閱盡了世間事,平靜包容,
“所以,和他一起的人是你伊斯。”
伊斯張了張嘴,白了一眼旁邊的老頭,沿著剛剛蘇玉走過的路,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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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到七月十五,可該來的不該來的都已經來了。
即便是江元汐守在門口,可能力也終究有限。
而天上的晏奴擺明了很有耐心,一次次的派人企圖侵入十步齋內。
陳少泉的壓力很大,江元汐不去看也知曉,而這一邊的門口,也有很多東西在。
為什麼十步齋糊的是明紙,而不是玻璃的窗戶,原因便在於此了,玻璃無法隔絕那些東西,但是明紙可以。
只有這樣,那些有心進入十步齋的人,只能走門。
蘇木沒有看到女人做什麼,只是見她倚在門口,任憑那些東西怎麼闖,也無濟於事。
“你究竟是什麼人?”蘇木問。
江元汐這一次終於看向他,然而那雙眼睛裡的情緒,卻讓蘇木有一種說不出的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