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可釀酒,杏子可解渴,杏花村,一直是個被人稱作世外桃源的地方。
趙伯看著杏林只是眼眶溼潤,嘴唇囁喏,終究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卻不曾想行修在杏林邊停下了馬車,對身旁的老頭說道,“趙伯,夫人想吃幾顆杏子,我去摘一些,夫人這邊你多照看一下。”
趙伯應聲,行修走進杏林深處,趙伯下了馬車站在一邊,看著道兩邊的動靜。
轉過身的時候看見馬車的簾子被人從裡面掀開,駝背的老頭看著露出小腦袋的孫女,忙道,“快回去,瞧什麼熱鬧?”
話音剛落,便聽到裡面的夫人的聲音道,“沒事,是我讓她出去的,喜歡的話就去摘一些,左右我們也不是不給銀子。”
老趙聞言連忙道了一聲“是。”隨機抱著兩個孩子下了馬車。回過身陶紫鳶才從馬車裡走出來,未下馬車,而是坐在了車前的位置,看向兩個還在等著自己的孩子笑著道,“文柏,帶著小春去吧。”
陸文柏拱了拱手,轉身拉著女孩的手進了杏林。
脫下了破衣爛衫的男孩,換上上等的衣料,更像是書香門第的小公子了。
陶紫鳶半眯著眼眸,等到兩個人的身影進了杏林,淡淡道,“老趙,那個男孩不是杏林村的人吧。”
老趙張了張嘴,有些不忍道,“夫人,這孩子也是一個苦命的人,他家裡是章城的一戶書香門第,陸員外是個難得的大善人,只是同那姓李的地主結下了仇,便落了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也就在不久之前,我們北上的時候碰到的,老頭瞧著他一個人無依無靠的可憐,便一直帶著了。”
陶紫鳶看向老人平靜道,“可是你連自己也養不起,又多帶著一個孩子,圖什麼?”
老趙咧嘴一笑道,“老頭就是想著將兩個孩子送到燕都去,也好讓孩子們將來能做個伴,世道再艱難,可只要有人相互幫襯著,總是會好過一些。”
說著抬起手擦了擦眼睛怔怔道,“不過說句實話,要是再碰不見夫人的話,老頭子真的就要把那丫頭賣了,給富貴人家做個丫鬟,總能吃飽了飯。”
陶紫鳶看著駝背的老趙,也不戳穿他的心思,左右是看著那孩子心性不錯,日後若是出息了,趙春也會有好日子過。
畢竟,若是真的過的下去,誰又忍心把親生的孫女賣掉?
陶紫鳶沒覺得老人心狠,也沒覺得他的心思有多深,人生在世難免要為自己謀劃,為親人,在意的人謀劃,人之常情。
旁邊的杏林碩果累累,往常的這個時節果農都會在城裡面擺著小攤賣著果子,今年似乎,沒有人了。
陶紫鳶坐在車邊也不說話,老趙自然也不會主動不識趣的開口。
微風拂面,老趙恍然間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那種被炎熱悶的喘不過氣的感覺,好像是自從昨天便開始了,始終覺得周圍清清涼涼的。
疑惑的看了眼旁邊的陶紫鳶,老趙抿了密抿有些乾裂的嘴唇,什麼都沒說。
杏林村的小路上塵土飛揚,馬蹄聲漸進,老趙回過頭去看,卻是瞬間在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恨意。
就是這些人,幫助那個地主為虎作倀的人。
感受到了老趙身上的氣息異常,陶紫鳶轉過身,看向剛好向這邊跑來的兩匹馬。
陶紫鳶有些遺憾的道,“才兩個人啊。”
老趙驚訝的看向馬車上的夫人,昨天他後知後覺那條水龍是這位夫人的傑作,想著可能是位會玄術的高人,可面前的這兩個人也是會些玄術的,防止陶紫鳶輕敵吃虧,老趙還是輕聲提醒道,“夫人,這兩個人都是地主李山身邊的得力之人,會一些搬山的秘術,和這些人對上同夫人沒有好處,打發一些銀子就算了,左不過也是咱們先摘了人家的杏子。”
另一邊的兩個人已經騎馬到了旁邊,揚起馬鞭冷聲道,“哪來的不懂規矩的東西,不知道這是什麼人的地方嗎?竟然敢未經允許觸碰杏林,活膩了吧你!還不快叫你的人出來,和我家主人賠禮道歉!賠償我家主人的損失!”
陶紫鳶看向老趙,全然不顧那兩個坐在馬上人的質問,眨了眨眼睛,輕笑著道,
“老趙,規矩是要和講規矩的人的講的,對付那些不講規矩的人,是不需要講規矩的。”
老趙怔愣著,馬上的人對於陶紫鳶的忽視顯然不悅的很,另一個白白淨淨的像是書生一樣的人陰惻惻的開口道,
“既然夫人不打算自己叫人出來,那就只好我們兄弟自己動手了。”
說話間一隻鐵爪從空中劃過,探進了杏林之中,老趙焦急的看向旁邊的夫人,後者只是淡淡的笑著,彷彿成了沒脾氣的泥人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