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書載,燕武帝四十四年夏,帝居於湯,是夜,燕都庸謀,帝責之,後自殘而綾,庸逃之,後有王將軍追之,庸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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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風雲詭變,即便表面上風平浪靜,然而不知有多少人都在窺伺著這平靜之下的細微變化,因為不知道哪個小小的動作便會左右全域性。
終於一夕間所有的勢力紛紛做出了抉擇,是擁護溫和仁厚但是沒有任何依仗的太子還是襄助陛下寵妃的兒子豫王。
可誰都沒想到,平時溫厚的太子造了反,而為了承擔兒子的過錯,那個美麗溫和的皇后懸樑於寢殿,據說那一身紅衣配著白綾的顏色,當真是美極了。
而庸太子則逃走了,帶著他的妻子,逃到了在皇帝面前替他說話的陳珂那裡,卻被追來的王將軍一劍刺中,正中胸口。
那一刻,陶紫鳶似乎聽見了有龍吟悲鳴,彷彿在哀悼這麼一位傑出的後輩竟落得如此下場。
“他就在我身邊,他的血濺在我臉上的時候還是滾燙的,那麼溫柔的一個人,被自己的父親逼死了,被他愛的江山子民逼死了。我從不曾見過像皇后那樣知足溫厚的人,那樣美好的女子也死了心,這到底是怎麼了?”
東陽郡的富江邊,陶紫鳶倚著亭子裡的圍欄,望著江面清澈湖藍,極美麗的顏色,可她只覺得心痛。
而本應該在燕都的陳堔,此刻就在自己身後。
那個阻止了自己,她本可以護著他們一家平安的。就算是死了也沒什麼。
可陳堔給他的回答卻是,這個世界是有規則的,他們需要遵守。他們的規矩就算是不能干涉人間自然的發展。成王敗寇,成功的,失敗的,無論怎樣皆同他們無關。這是人皇定下的規矩。
“什麼狗屁的規矩,那你的仙女呢?她為什麼可以?她為什麼可以無視這些規則而任意妄為!”
陶紫鳶激憤道,
“憑什麼我們所有人都要卑微的像狗一樣,過得那麼認真,那麼辛苦,可到頭來別人記住的只是我們的卑微!”
陶紫鳶自嘲似的笑了笑,她或許有些明白靈筠的心情了,她的不幸,她的狠毒。
身後的陳堔眸光裡滿是糾結,一次次的欲言又止讓他只能無奈的苦笑。
“你走吧,我不想回去了,在這裡挺好的。”陶紫鳶道,
“有山有水,也沒有那麼多算計,去看別人的臉色,我的目的從來只有一個。現在那裡已經沒有我掛念的人了。”
陶紫鳶想把陳堔趕走,她不想再面對他,聽那些大道理。因為她一閉上眼睛就是太子蕭寒倒在自己面前的樣子,那一刻她知道了,就算自己是風波亭的都尉,也護不住一個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既然這樣,她還爭什麼?
沒有多餘的勸阻,只是同自己道了一句,“好自為之,只要我在一天,風波亭就有你的位置。”
說罷陳堔匆匆離去,騎上了奔赴燕都城的駿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