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來,樹影婆娑,馳道兩邊簌簌的響,陽光灑落,斑駁陸離。
大暑剛過,那風似乎不再那麼熾熱,那光也好似不再那麼刺眼,街道上車水馬龍,各色各樣的行人絡繹不絕,叫賣聲此起彼伏,激的路面上的塵土起起落落。明明那十萬朱玄軍已連破大梁數城,可這渭陽城裡的百姓卻依舊安生服業,絲毫不受影響,多是司空見慣了罷。
“聽說了沒,前不久王典將軍已經率兵包圍了大梁國的國都安陽邑。”
“咱們這十萬朱玄鐵騎,又有王將軍的兒子領兵,虎父無犬子,應該早就攻破了大梁國都,取了那梁王的項上人頭了吧。”
“可惜啊,雖然王典將軍率軍一路摧枯拉朽,那群梁武卒威風也已不再,但梁軍堅守城池,俺們軍隊攻城多日都不能攻克,還傷亡慘重。”
“這‘安陽邑’是梁慧王有心建造的,姜國和我們曾經很多次攻打大梁城,都無功而返,這可是我爺爺跟我說的。”
“爾等這音信真是老牛破車,昨夜我那軍中好友同我飲酒,與我說那前方的戰報已經傳回來了……”
四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眼前已入不惑的男人,男人對此很滿意,那略顯老態的臉上滿是得意,那四人急不可耐,他只當沒看見,摸著鬍鬚,砸吧著嘴,就是沒有下文。
“奶奶的熊,俺請你吃酒得了吧,快說,別磨磨唧唧的。”
那四人中最年輕的,終是不如其餘年長之人沉的住氣,很快就敗下陣來,其他人不禁眉飛色舞起來,想來是又省了頓酒錢。
男人嘿然一笑,“還是小五懂事,這就說。王典將軍見久攻不下,將士們也都心生疲憊,於是便暫緩攻城,又觀那安陽邑地勢較低,濁河、鴻溝離安陽邑不遠,遂令大軍開渠,引濁河、鴻溝之水入安陽邑。水火一向無情,依我看那城中百姓多半是凶多吉少嘍!”
四人倒吸一口涼氣,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這老倌,又在這偷懶耍滑,還不快滾回來幫忙!”
原本因為有酒喝,而喜悅的男人,被那吼聲嚇得一哆嗦,只見那路對面的一座高門大屋裡走出一位怒著臉的婦女,身著黑色直裾,大襟窄袖,雙手叉腰,腰間繫著一條黑色布帶,跟她的膚色遙遙呼應,再細看,那婦女頭上還帶著一條黑色頭巾,可此時在男人看來,那張陪伴了他許久的臉卻更加黝黑了。
“大哥,這酒不是我不想請你,你看,大嫂來了,我們也得走了。”
男人回過頭怒瞪笑容滿面的小五,隨即又嘆了口氣,耷拉著肩,無奈地走向對面。
“你們有空來家裡坐坐啊!”
“好嘞,嫂嫂,俺(我)們就先回去了。”
四人異口同聲地說,打完招呼後就各自離去,男人和婦人轉身向屋內走去,耳邊隱隱約約傳來呼聲。
“你這老倌,平常偷懶犯渾也就算了,畢竟連掌櫃的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也不說什麼。”
婦人領著男人急匆匆往裡走,那呼聲越來越清晰,空氣中不知何時瀰漫了一股汗水味。
男人呼吸一滯,來不及發問,兩人已穿過有些昏暗的走廊,那盡頭的亮光射來,刺得男人眯了眯眼睛,緊接著如潮般的呼喊撲面而來,將他整個人裹住。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寬闊的大廳,大廳里人來人往,幾乎所有人都向大廳中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