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薄川心裡鈍痛,宋綰如今這麼恨陸家,不僅僅只是因為陸家有可能是害死周自榮的兇手,還有這幾年,她所受的所有的委屈和痛苦,而那些委屈和痛苦裡,也有他的一份功勞,甚至他的功勞要比溫雅更甚一分。
當年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哭著一遍遍的對他說:“薄川,我和季慎年之間,沒有關係,我不知道他是季家的人。“
“我這麼愛你,怎麼會去喜歡上別人。“
但是他沒有信她,因為他查到的,全是那幾年,她和季慎年之間親密無間的關係,甚至有他們同居的資訊。
沒有人知道當他查到這些的時候,心裡有多憤怒。
但是即便是這樣,在她提出要開著通話記錄去找季慎年的時候,他依舊答應了下來。那個時候他就想,哪怕是有她帶著陸宏業去郊區別墅和去陸宏業辦公室偷資料的監控影片,但只要季慎年她沒有給季家拿過資料,他就信她。
可是從聽筒裡傳來的卻是,季慎年告訴宋綰,他說:“綰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把檔案給我父親的。“
這句話不僅將宋綰打入了地獄,也將他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徹底掐斷。
陸薄川眼底是沉痛,他黑眸湛湛看著宋綰,生怕她上了自己:“綰綰,你先把刀放下,有什麼事情,我們慢慢再說。“
宋綰搖搖頭:“我沒有什麼可說的,該說的我已經說盡,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我祝你和夏清和百年好合,今天壞了你們的婚禮,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但是陸薄川,人都是有底線的。“
在聽到宋綰祝他和夏清和百年好合的時候,陸薄川臉色都變了,心像是被她這句話撕裂一樣,陸薄川抿著唇,竟然說不出話來。
宋綰說完,再也不看陸薄川的臉色,直接出了別墅。
然而在路過陸薄川身邊的時候,陸薄川突然伸手。一把用力抓住了宋綰的手。
他的力道大得宋綰有些疼。
宋綰垂眸,看著他的手,她以前就很喜歡看他的手,因為他的手指修長漂亮,她也喜歡看他俊美無疆的臉,那都是她喜歡的,宋綰的心臟被狠狠揪緊,但是她真的太累,太恨,宋綰剛要甩開陸薄川的手。
陸薄川幾乎是有些慌亂的道:“你在這裡住一個月。一個月以後,我放你走。“
他像是恨怕她走出這裡。
宋綰用力甩開了他的手。
陸薄川從後面抱著她,他抱得很緊,溫熱的呼吸就噴薄在宋綰的耳廓,幾乎是祈求:“綰綰,你在這裡住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我不會來打擾你。“
他甚至想用孩子來威脅她,但是他不敢,因為宋綰說。她從來沒有那麼慶幸,當年他沒有留下那個孩子,如果他這個時候說出來,宋綰只會更痛苦,更恨他吧?
到時候他會讓她連恨陸家,都覺得是一件痛苦的事。
他已經讓她這樣痛苦,他不想讓她連恨都這樣痛苦。
宋綰從來沒有聽到過陸薄川這樣示弱的語氣,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他永遠不會明白,當他和夏清和要訂婚的時候,他把她留在身邊的那段時間,讓她有多痛苦,她每天那麼崩潰,崩潰得想死,
他那個時候問她,他把婚房買在景江,對她就這麼重要嗎?
他大概是不知道,那個時候她每天看著裝修隊來來去去,有多想去死,可是因為他要她活著,她怕自己死了。他連恨的人都沒有,所以她又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宋綰,這是你應該受的。
所以她那個時候,病得越來越嚴重,有時候嚴重到,她甚至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這樣的日子,她再也不想過下去了。
宋綰用力掰開了他的手。
“不要了,陸薄川。“宋綰說:“留在你身邊的每分每秒,我都覺得痛苦,這樣的痛苦,我再也不想嘗試了。“
陸薄川身體一僵。
“手機。“宋綰走了兩步,想起什麼,腳步頓住,她又回頭看陸薄川,眼中再也沒有了對陸薄川的留念,她好像真的已經不愛他了,想要和他劃清界限,宋綰道:“我的那個手機,如果你這麼喜歡,你就拿著吧,但是,周竟的卡在手機裡面,我不能給你。“
陸薄川握成拳頭的手一緊,他這才想起來,在他誤會她的時候,另外一個男人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
而那個時候,正是最痛苦的時候,他做的事卻是。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將她帶去了溫雅的病房。
陸薄川沉沉的呼吸。
他還是將手機給了宋綰。
宋綰拿了手機,出了別墅,她也不知道去哪裡,她知道後面陸薄川的人跟著自己,宋綰打了一輛車,去了周竟的公司。
她在周竟的公司坐了很久,還是沒忍住,哭出了聲。
一下子想起那麼多事情,她真的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