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不通人情世故，是個只知道修道的老古董老古板。”
“我也知道你還有好多被我抓的嚴的弟子私下說我食古不化，是個老古董，但是，我真的有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在做一個好師傅……”
玉寶沒有抬頭，她腰上的衣帶被深夜的白雲山的山風吹起，帶起一抹幽蘭般的清香
看著月光下這個單薄瘦弱的身影，劉明還想糊弄幾句，話到嘴邊，卻又吞了下去，猶豫著試探開口：
“玉寶道長，我已經盡力了，上午的文考我背了好幾個通宵！”
“不，不關你的事，是我的問題。”玉寶搖搖頭，抬起頭來看著天上的皎皎明月，眼神無比落寞，
那種眼神就像一朵在山泉中被洗濯的山茶花，清冷的孤獨著。
“你知道嗎，我從小在道觀長大，只會讀經書，其他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連吃飯浣衣都要別人照顧。”
“從丫髻山元君觀出來，就是想證明我可以做到除了讀道經之外其他的事情，所以當李真君和池真人邀請我來當你們的講師，給你們授課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
“但是，我好像又沒做好，耽誤了你們，也辜負了他們的信任。”
玉寶高高的抬起頭，空中萬里無雲，皎皎的月光星光卻慢慢朦朧了起來，像隔著一層濃濃的水霧。
“或許，我真的不適合當一個師傅……”
月光之下，玉寶說的很慢，所以劉明聽的很清楚，
這些落寞的話語像是一把刀，將劉明的心中突然捅出幾個洞來。
空空的，什麼都沒有，迷茫無措，只讓人拼命的想要抓住些什麼補上。
玉寶說了很久，劉明吊兒郎當的表情一點點的隱了下去，然後又故作輕鬆的抬起頭
“玉寶道長，你做的很好了，你看我這種人，以前從來沒有人這樣負責任的抓過我，認真的管過我，遇見你這種師傅，我做夢都會笑醒的。”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是我耽誤你。”玉寶搖搖頭：“你的資質很好，比你自己想象的還要好，如果不是在我純陽殿，而是在演法殿，你現在肯定早就已經引氣了……”
“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是我自己的原因！”
“哪有人會自己憋著不突破的啊。”
劉明還想解釋什麼，可是最後欲言又止。
玉寶笑著看著月光，清聲開口：“兩殿大比之後，我會考慮辭去純陽殿講師的職位回到元君觀閉關清修，或許，會有更適合的人來教導你們。”
劉明當即面色大變：“玉寶道長你要離開白雲山嗎？”
“放心，以後我不會再去抓你出勤早退了。”
說完之後，玉寶再也沒有停留，足下雲履踩著月光，清麗的身影慢慢走進了山霧之中，再也看不見身影。
劉明追進霧中，卻什麼都尋找不到。
轉了一圈回來，呆呆地站立在石亭下，眼前只有在整個山巒中升騰的迷濛山霧，
“你本是天上飄渺出塵的雲，為什麼要跟俗世紅塵裡面的泥有牽扯呢？”
“真是個毫無人情世故又一根筋的傻姑娘啊……”
說著笑著，他的左手不知為何慢慢的放到胸前，
那裡，好像，徹底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