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居然還有白鳥,撲扇翅膀,流星般劃過二十七樓明亮窗前。
這個城市的燈光早已熄滅,那個賣笑的女子晝伏夜出,黎明破曉時已經收住了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倦意,淺淺睡去。
黃昏時塗脂抹粉,媚笑,歌舞昇平。
如何留得住,一霎迷情。
他已醒來,往前一點,胸膛緊緊貼著她的背脊。漸漸,呼吸流轉為相同節奏。他拂開她淩亂的長發,露出那張娟秀美好的小臉來,低下頭細看去,眼角淚痕不褪,一樹梨花春帶雨,我見猶憐。於是輕輕吮過去,她眼皮微動,長長睫毛掃過他的唇,羽毛似的拂在心上——癢。
又興起,勃勃似火燎。一雙手從她肋下穿過,恰恰握著,輕輕揉,聽她在耳邊細細哼,可憐她累極,不願醒,閉著眼推拒,卻是欲拒還迎。楊柳腰春風裡輕輕擺,來來回回,小屁股蹭著他緊繃的下腹,真要命。
手上力道不禁加重,一雙紅梅漏春放,臘月榴花帶雪紅,豔得媚人,化一把火,燃燒他心。指尖狠狠一碾,乖乖挺起來,妖妖魅魅,惑主求榮,你瞧,又要跪下三呼萬歲來謝主隆恩,奴顏媚骨。
未央推他,要轉過身來躲過那雙擾人清夢的手,誰料方才扭過了脖子,就被人壓下去,兩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她的胸上,更便宜了那雙手,緊緊抓個過癮。
下邊也不閑著,膝蓋分開了一雙腿,屁股翹得老高,眼底下耀武揚威,真可惡,忍不住低頭狠狠咬一口,聽她喊疼,便更用力,真真留下一圈牙印,靡靡曖昧。
咬她的耳朵,“乖,不咬你了。”恰時已經沉下身子沖進來,撞得她往前倒。人還是迷迷糊糊的,聲音已經出來,哼哼唧唧長長短短,最動聽是帶著綿綿哭腔,讓人不賣力都不行。
一會又起來,掐著楊柳小蠻腰,抬高了臀,進進出出更盡興。
那裡頭死死咬著不放鬆,幾乎是要咬死他,纏死他,逼死他,膩膩的糾纏,一根藤編繞著往裡頭拖。活生生一座銷魂窟,遲早要死在裡面。
滿地亂衫,一室旖旎。晃動呻吟的床與零亂不堪的被褥,□的味道膩得令人發慌。一隻纖長白皙的手,扣緊了雪白床褥,一根根手指彎曲緊繃,指甲蓋上發白,抓緊,複又松開,反反複複不肯休。
床頭掛著一幅向日葵油彩畫,裡頭巨大的向日葵花瓣已經枯萎,十分喑啞的顏色。然而茶幾上鮮紅的玫瑰花歷經了一夜悽惶纏綿,似得甘霖滋潤,愈發開得妍麗,一朵一朵,糜爛沉淪的紅。
拋高又落下,盛開至極致。
他終於結束,仍不肯離去,似乎是愛她到骨子裡,愛不釋手。汗濕的身體緊緊依靠著,一雙臂彎把她環在胸膛,一點一點吻著她滿是汗的額頭。
未央以蜷伏的姿態,享受這一刻寧靜纏綿。
突然濕了眼眶,閉上眼,靜靜哭,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還在喟嘆,“未央,好姑娘。你和她們不一樣,不一樣的。不要離開我,乖孩子,隨你怎麼任性都好,別再離家出走。”
“你的衣兜裡還藏著門鑰匙呢。家裡早已經置辦好,等回去,我們就住一起。”
她久久不語,他仍抱著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直到溫熱的淚水沾濕了胸膛,才驚起,捧著她的臉,看她淚眼朦朧,無奈地笑,“好端端的怎麼又哭起來?難道是感動得潸然淚下?”
她不肯說話,他便將她按進懷裡,任由她哭。
程景行低聲說:“我知道你怨恨我,你心裡委屈,我都知道的。傻姑娘,無論如何,絕不會再讓你受苦。”
“我的小姑娘,十七年來過得太辛苦。以後,都由舅舅來照顧你,好不好?”
聽不見回應也沒有關系,他分明自說自話,一面撫拍著她的背,一面痴痴傻笑,“等未央唸完高中,就在當地念大學,中文大學不錯,校園建的十分漂亮,或者理工大學?還是不要,男女比例太極端,我的小姑娘這樣漂亮,進了理工不就是羊入虎口?唉,可憐我一把年紀到時還要同大學生去爭。還是中文大學最安全,但我又聽說女生多的地方是非多,萬一有人欺負你怎麼辦?對了,似乎還有女同性戀者泛濫,不行不行,帶壞了你,我怎麼辦?我想想,還剩科技大學,在城東郊區,不甚熟悉,回頭一定讓秘書送一份完整資料來。大學四年不許住校,要不然怎麼管得住你,你這樣不乖。老老實實還住家裡,最多我週一到週五趕早,天天送你去學校,唉……那還是得找一家近一些的高校,萬一在郊區,一個多小時車程,我豈不是要六點起?找司機?還是不要,無需多出人來打攪私人生活……”
後來未央也不哭了,像聽睡前故事,迷迷糊糊已經睡著,心裡暗罵,老大叔那什麼之後怎麼突然這麼多話,拉拉雜雜像個老婆婆,懷念過去又展望未來,誰受得了?
再後來說到二十二歲讀研要選什麼專業,中文或是財經,爭來爭去覺得中文好,念中文的女生多有氣質。不錯不錯,點點頭,眼皮已經闔上,那張喋喋不休的嘴也終於閉緊。阿彌陀佛,難得清靜。
夢中女人青衫爽翠,纖細腰肢,紅豔嘴唇,在大雄寶殿金剛怒佛下,親吻他緊閉的雙眼。
她倒進他懷裡,袈裟落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柔軟的胸脯緊緊貼著,分開了雙腿,纏過來,袈裟蓋過了渾圓的臀。一條蛇,不要性命,敢來佛前放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