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天說變就變,晨起時是個萬里無雲天朗氣清的好天氣,可待顧若素一覺睡到了大下午時,那天卻早已是將太陽趕進了雲層,讓烏雲翻身做主把歌唱了,猶如女人的心情一般,說變就變。
顧若素躺在床上, 心滿意足的睜開了眼,伸了伸自己的懶腰,才掀開青翠色的紗幔,對守在一邊的碧雲說:
“碧雲~我醒了~”
碧雲笑著湊到顧若素跟前,頗為打趣的說:“夫人你這回兒可是睡夠了?”
“嘻嘻嘻,還行吧~還行~反正現下我是睡不著了~”
“那倒是, 夫人你這回睡覺可是直接從昨個夜裡一直睡到了今兒的大下午,能睡不夠嘛~”碧雲嘴上十分嫌棄且帶了幾分無奈的說道。
“嘻嘻嘻~這也沒辦法嘛~實在是太困了~”
“好~反正國公爺只想著夫人你高興就好了, 哪怕夫人你再睡它個三天三夜, 咱們國公爺呀,一聲也不會說你,我覺得,估計會縱容你一直休息下去。”
“來,夫人,奴婢,扶您起來,藏藍姐姐和墨綠姐姐一早就準備了精緻的午飯,就等著夫人您醒來用飯呢。”碧雲擔心顧若素一時起猛了頭暈,所以, 小心翼翼的將顧若素扶到了梳妝檯前,一邊熟捻的替顧若素梳著頭髮,一邊又繼續說道:
“今兒藏藍姐姐和墨綠姐姐特意為夫人您準備的是夫人你最喜歡的荔枝肉還有海蠣煎餅,對了, 今兒從早上夫人你睡著起,長白孫少爺就一直站著等在門外, 說是要見你, 知道你身體不舒服後,也不願意離去,奴婢們百般勸說,都沒什麼用,直到國公爺下朝回來,才肯坐在咱們偏屋裡頭坐著等你。”
“啊?長白?他有說找我有什麼事情嗎?你們問了嗎?”顧若素頗為驚訝的說道。
“奴婢們都問過了,可長白孫少爺無論如何也不肯吐露半個字,只說是一件非常要緊的事情,且只能在老夫人面前說,奴婢聽著長白孫少爺都這麼說了,那也是實在不敢多問了呢。”
“要不……夫人,咱們一會去用膳時,把長白孫少爺喊上來一塊用飯,聽下頭的幾個奴僕說,長白孫少爺從早上到現在就用了兩塊糕點和幾杯茶水呢。”碧雲建議道。
“嗯,好,你等會讓小廚房多準備幾個這孩兒愛吃的菜吧,這孩子真是的, 有什麼事情,就不能好好說嘛, 哪裡能因為一些事情, 就不吃飯,糟踐了自己的身體呢?這孩子難道不知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嘛~”顧若素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
“可能是長白孫少爺小時候受的觀念教導與夫人您所認為的略有不同吧,二夫人子女眾多,偶爾顧不過來也是能理解的,反正長白孫少爺年紀也還輕,太夫人你可以留在身邊慢慢教導。”說著,碧雲又替顧若素插上了一支豔紅色的紅寶石富貴牡丹金簪,顯得十分大氣。
顧若素瞧著今兒滿頭的豔紅色紅寶石式樣的各色首飾,不禁感慨道:“碧雲,你怎麼今兒給我打扮的這麼鮮豔啊,怪喜慶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不是去吃飯,而是去替人說媒的呢,這麼隆重。”
“這套頭面首飾是前些年三爺從邊關捎回來的一整塊紅寶石切割打磨製造而成,先前夫人您一直放在庫裡不捨得戴,可奴婢想著,這樣的好東西不戴的話實在是太可惜了,更何況,三爺已經小半年沒有帶回過家書了,奴婢怕你念著三爺,不是說什麼見字如面嘛,所以呀,奴婢就想著,見物如見人也應該是差不多的吧。”
“嗯~碧雲啊,其實有一句話呢,叫做睹物思人~不過嘛,這也沒關係,你說得對,這首飾這麼漂亮,不戴的話,實在是太可惜了![ps:什麼睹物思人,我根本就不認識老三,這些東西在我這裡,根本起不到什麼睹物思人的作用,不過,不得不說~這套首飾實在是太好看了吧~]”
主僕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瞎聊著,從正經的教育小孩兒聊到府裡的最新八卦,從府裡的各房的孝順之心聊到各房的那些花花腸子,終於,隨著前廳傳來的一陣飯香,主僕二人的梳妝打扮和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天總算是暫且告一段落。
顧若素在碧雲的服侍之下換上了了金絲繡邊的鮮紅色百花齊放模樣羅裙,頭上簡單的梳了一個髻,價值連城且做工精細的無數珍寶點綴在高高盤起的三千墨髮之上,顧若素的眉間甚至還貼了一朵兒牡丹灑金花箔,顯得整個人猶如牡丹般富貴大氣。
碧雲扶著顧若素在用飯的正屋坐下,桌上擺著數不勝清的珍饈美饌,此刻,那些珍饈美饌正散發著熱氣和香氣,無聲的誘惑著顧若素。
顧若素歡喜的坐在位置上,正拿起了筷子開始動筷,卻忽然想到什麼,又將手裡的筷子放了下來,對著藏藍她們就問道:“你們不是說長白等了我很久嗎?他人呢?怎麼還沒來?不會是餓暈了吧!?”
“孫兒見過祖母。”藏藍等人正要開口解釋,那長白卻正巧從屋外走入。
顧若素抬眼看向謝長白,眼底中滿是驚豔。
謝長白本就生的一副好模樣,只平日裡打扮的過於素淨,倒沒將他的優勢給體現出來。
可今日的謝長白,卻是難得的穿的花哨。且看謝長白頭上戴了一頂金鑲玉的冠子,身上穿了一件藕粉色的百福字樣長袍,腰間還用一條紫色的絲絛繫了一個鴛鴦戲水的粉色香囊且還綁了一塊兒精緻的白色花鳥玉佩,腿上還踩了一雙福綠雙全的新式黑色鞋,面上雖有烏青色的黑眼圈,但雙目卻是炯炯有神,且面上帶笑,眉毛上挑,一副春風得意之樣。
“過來吧,過來吧,快坐到我身邊來,想來是餓壞了吧,快過來,陪祖母我一塊兒吃點。”顧若素見到謝長白的神色,心底下已經有了幾分明瞭和猜測,但卻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才子愛家人,年少慕艾,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是,多謝祖母。”長白此刻已然沒了前段時間的束手束腳,反倒是顯得十分落落大方和自然,顧若素和碧雲這些下人們看在眼裡,也是十分的欣慰。
“祖母,你嚐嚐這個,這個是你最喜歡吃的荔枝肉,聽說祖父剛從祖母您老家挖了廚子過來呢,你來吃吃,看看正不正宗。”長白難得的夾起了一塊兒荔枝肉,儘量學著謝意華每次來著的時候,說話的語氣和動作模仿著。
顧若素此刻不由得多看了謝長白一眼,她倒是實在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兒像悶油瓶一樣的好大孫兒,竟然也有了討好她的一天兒~肯定是有大事相求了吧~那她可得好好幫一幫她這個好大孫兒呀~
顧若素心裡是這般想到,但行動上,卻還是忍不住的出言逗弄道:
“嘗什麼呀,肯定正宗,咱們家的長白給我夾的菜,就算是不正宗不好吃,在我這兒也是天下第一好吃,天下第一正宗的哩~所謂色香味全,祖母覺得啊,我還沒吃,便知道這菜呀~至少有一個色香(相)啊~”
謝長白聽到此話,哪怕原先已經十分習慣顧若素那神奇的“腦回路”和“精神狀態”,但還是忍不住的羞紅了臉,說道:“祖母~你不要打趣我了……”
“哈哈哈,你們快來看看,咱們長白此刻倒是有幾分像個小姑娘般嬌羞呢~”顧若素聽到謝長白的話,卻並沒有停下對謝長白的打趣,瞧著謝長白那手足無措和那紅撲撲的小臉蛋,實在是忍不住出聲打斷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