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夕嵐沉默片刻,見他沒有搖頭反對,也沒有點頭答應,適時地又補了一句:“其實四皇子也不用太過為難,如今你與皇上見不得面,宮裡宮外,如隔千里,唯有書信可以往來。只是一封信而已,又能有多難?”
只要一封情真意切,抒懷思念的書信,便足以感動周世顯的五臟六腑。
周佑麟沉思了一會,方才點頭:“好,我聽你的。”
孟夕嵐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含笑起身:“那我幫你鋪紙研墨。”
周佑麟望著她舒展開來的眉眼,張了張口,似乎有話要說,但始終沒有說出口。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心裡攢著的那些話,他要等到回宮之後,再與她說。
……
夜深了,宮中的燭光依然明亮晃眼。
今日太子大婚,普天同慶,只是白天的喧囂熱鬧過後,到了夜晚,也只留滿宮寂靜,暗湧叢生。
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
明德宮迎來了一位女主人,褚靜文穿著一身奢華精緻的大紅喜袍,端坐於寢宮之內,眼前竟是明晃晃的紅燭,晃得她的眼疼心澀,就連胃裡也跟著一陣扭曲,難受。
她微微垂眸,不看任何人,但她知道,這宮中的所有人都在暗暗打量著她,猜她的心思,猜她的未來。
這會兒,洞房花燭一應俱全,只差太子爺的出現。
白天的時候,褚靜文已經見過了周佑平。他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輕俊朗,並非如之前想象的那般不堪猥瑣。
他身帶幾分病弱之氣,眼神明亮卻又飄忽不定,目光流轉之間,總是給人一種漫不經心地散漫。
褚靜文方才明白,原來他也是不願意的。這場大婚就像是在演戲一樣,她和他就像是戲臺上的戲子一樣,華麗登場,安安穩穩地演完這出戏,讓臺下觀看的人,看到滿意即可。
想到這裡,褚靜文的胃裡又是一陣絞痛。她忽地俯下身子,捂著胸口,乾嘔不止,嚇得眾人驚慌不已。“太子妃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褚靜文的胃裡一陣陣反酸,卻沒有東西可吐,她這一天下來幾乎滴水未沾,什麼都沒有吃過。
眾人慌亂之際,門外傳來一陣通報:“太子駕到。”
褚靜文胃痛地直不起來腰,正欲起身行禮,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出什麼事了?”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突然身子不適……”
褚靜文低著頭,看不到周佑平的臉,只能看到他微微晃動的長袍下角,還有一雙繡著金線的靴子。
周佑平冷眼看著扭捏不適地褚靜文,似笑非笑道:“愛妃既然身子不適,那就早點休息吧。”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沒有半分留戀和遲疑。
眾人聞言皆是一怔。
今天可是他們大婚的日子啊,太子爺居然沒有留下,那太子妃該如何是好?而且,這也不合規矩!
“娘娘,這可不行……您得留住太子爺啊。”
嬤嬤和宮女們都深諳太子的脾氣秉性,不敢貿貿然勸阻,只希望褚靜文有所反應。
誰知,她卻一動不動,緩了片刻,方才支起身子道:“沒關係,就讓太子殿下去別處休息吧。”
這一句話,頓時又讓眾人變了臉色,只拿眼睛覷著褚靜文面無表情的臉,心想,這位新主子到底是腦子笨,還是沒心眼兒?
早不難受,晚不難受,偏要等到太子回來的時候犯惡心。新婚的第一天就被太子爺冷落,往後她在宮中要怎麼立足?
褚靜文並不知道周圍的人正在為她憂愁,她只覺得,也許這樣更好……既然只是做戲而已,那麼,她和太子之間,到底是真是假又有什麼關係?他不喜歡她,她也不願違心和他同床共寢,所以倒不如彼此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