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青山對於關春花的到來並不感到意外,只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便讓親衛把她接上寨來。
關春花耐著性子與劉守忠等大將見了禮,回後帳又枯坐了半天,這才等來了夫妻兩人對話的機會。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為什麼要與虎牙軍作對?”
喬青山緩緩坐下,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因為君命難為。”
“君命難為?喬青山,這話騙騙三歲小孩還差不多。”
“那某說為了棟兒作想,你又可相信呢。”
關春花怔了怔,出言嘲道:“他長這麼大,你連尿片也沒換過一把,現在拿他當幌子,有臉吶你。”
“那你要怎麼說。”
“不摻和。”
“不摻和?”
“對。”
關春花把住他的臂彎,一臉懇求:“我知道你不想回虎牙軍,那我們不摻和行不行,請旨調任,我們回山東去,安安生生過日子。”
喬青山輕輕的扳開她的手,反過來抱住她的雙臂,柔聲勸道:“一腳入了官場,便再無自由,好日子誰不想過,我們還要把棟兒培養成才呢,回家去吧,等我把這仗打完,少說也是個留後,最不濟也能封侯。”
“升官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麼,你丟棄了做人的本分。”
聽到關春花的語氣漸冷,語調卻高了三分,喬青山知道自己的妻子要發飆了,自嘲道:“隨便你怎麼想,哪怕說某是升米恩鬥米仇的小人也行,但這寨子,為夫卻是要守的,死守。”
關春花望著丈夫離去的背影,手足發涼。
山腳,蜀軍大寨。
甲寅的滔天怒火終於開始發洩。
“打,為什麼不打,老子再為先登,非要將那白眼狼踹倒在地痛扁一頓不可。”
方率著中軍入營,匆匆安頓畢的全師雄苦笑著相勸:“打仗不是使氣鬥勇,我軍本錢少,不值當在這窮山惡水拼耗,再說了,我軍兵臨青泥嶺,第一階段作戰目標已經圓滿完成。
出兵前大帥便有將令,對這青泥嶺的方針是能打則打,不能打便停,這其中的道理原委你最清楚不過。”
“可沒打過,怎麼知道不能打,不行,明天我便率著五千精銳,一氣殺上去,否則,這口氣咽不下。”
全師雄搖搖頭,知道眼前這位看著已為人父,其實性子麼,還是個半大的孩子般,自己沒來前,他知道約束部下,勸慰開導,自己一來,頓時如受了委曲的孩子般,開始使氣了。
這樣的使氣,全師雄其實心底裡是高興的,因為他把他當成了可以十足信任的兄長。
“對,打,某得為孟縣鄉親除害,前有喬三槐,後有喬青山,他嬢的,姓喬的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軍中喊打第二歡的是葉虎盛,孟縣出來的,就他與喬青山兩人最是功成名就,一個是虎牙軍第六軍都指揮使,執掌虎牙王牌弩機營,一個更是已成一州防禦使,但喬青山的變節,仿若把自己也抹黑了,真是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
對他,全師雄便沒好耐心了,虎眉一揚,葉虎盛頓時閉了嘴。
“虎子,別再擰著了,你要再擰性,某可要祭法寶了。”
“法寶?”
甲寅疑惑的看著他,全師雄只好與親衛耳語幾句,不一會親衛捧著一副卷軸進來,全師雄接過,遞給甲寅,笑道:“這是你自個的東西,出征前弟妹專程到宅子裡一趟,開啟看看吧。”
甲寅心想女人就是囉嗦,白天叮囑晚上重複的,竟然囉到全家去了。當下解結啟軸,卻是一幅雅正平和的行楷書法,一看到這幅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墨寶,塵封已久的記憶一下子便湧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