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讓他鬆下一口長氣的,卻是看到了虎牙軍的騰騰殺氣,看到了一如既往的甲寅,心想,鳳州真要變天成功,於自己不是好事一樁麼,起碼自己與那位秦大帥,有著不錯的香火情,相反的,京中那位官家卻是從未謀面,不知具體性情。
而真正觸動他的,卻是甲寅直不愣登說的話,這樣的話,別人能想到也不會如此直白的說,可能要兜十八個圈子,而他自己其實也很清楚自己的本性,但清楚是一回事,改變是一回事。
知雄,守雌。
亂世生存的不二法門。
當然,這是指弱勢者而言。
倘若得勢了呢?
他登臺階前停下腳步,看著匾上那三個金字好發了一陣呆,這才揮揮衣袖,進了內衙。
“夫人,家資浮財總計多少?”
“三萬來貫吧,不知夫君……”
“嗯,讓管家取兩萬貫出來,為夫急用。”
“急用?”
“嗯,出錢募壯丁。”
“啊……”
丁孫氏大吃一驚,繡花針刺入指尖也不知。
“若要募丁,府庫自有錢糧,再不行召集鄉紳募資,哪有自個墊錢的道理。”
“為夫自有計較,雖然募丁之途有無數種,但唯有如此行事,我們才能最為得利,事若成,這兩萬貫比二十萬貫還值。”
“若……若是虎牙軍敗了呢?”
丁予洲曬然一笑:“只要為夫命還在,這本錢就撈得回來,你想吶,世上哪有如此傻子,會心甘情願的掏自個的家底,為別人輸軍資呢,說出去,也沒人信,所以為夫自然是被刀子逼著的受害者。”
“……”
丁予洲簡單粗暴的安排家丁拉著六七輛大車的銅錢,於城中熱鬧地高舉募丁大旗,頓時引來物議紛紛。
鄉紳們立馬坐不住了,才從防禦使衙門回了家,又心急火燎的去了刺史衙門。
可惜大多數人沒有見著,因為丁明府的牙痛病犯了,不見客。
只有少數人從角門進去,又從角門出來,表情神秘,回了家,立馬派人去城外召集莊上的男丁,回城聽用。
醬園薛李便是少數人之一,卻經不住老友的再三問詢,丟出一句話來:
虎牙軍可是在鳳州才成的勢,秦大帥真要成了事,益州第一,鳳州第二,該怎麼辦,自個去想。
啊喲!
老友扇自己兩巴掌,急匆匆的回了,這年頭,人命不值錢,再說又不用自己上前線,大不了,多耗幾袋糧食,多付幾把銅鈿而已。
卻能換個機會出來。
多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