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州城,夜戰。
喊殺聲傳十里之遠。
先是城內起火,繼而城外兵聚,發起猛攻,然後,一夥布衣大漢吶喊著,由城內向城頭衝鋒,悍不畏死。
不怕死又如何,終究要死於弩箭之下。
姚贇下完令,看著戰況,發出了冷笑:“老子日思夜想,早防著呢。”
弩矢如雨也就罷了,還有油包,石灰包瘋狂亂擲,石灰迷眼,清油滑腳,城外城內發起猛攻的虎牙軍頓時限入危局中,舉步維艱,死傷慘重,不斷有慘叫聲響起。
甲寅三登梯了,每次到了垛口又被逼跳了下來,身後少了花槍,再無默契的配合,眼見垛口就在身前,卻不得登,他怒火中燒,目赤如血。
四登梯。
花槍也限入了苦戰。
他與趙磊先一步隱到城下,在陰影裡藏著,等到城頭喊殺聲起,而鍾成也率隊瘋狂衝鋒後,才從另一側悄然登城。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張粗大的魚網,以及辛辣刺鼻的石灰包。
好在磊子夠彪悍,幾刀劈斬,將魚網破開,兩人一刀一槍才有了用武之地。漫天血雨飆飛,他倆一步一前,堪堪拐過城梯,急促的利矢破空聲響起,卻是早有弩手候著,花槍拉了一把冒進的磊子,結果手臂已中一矢,痛入骨髓。
他忍不住一聲痛呼,槍桿一旋,分拆為二,左手勉強掩護,全仗右手短槍擊敵,一身功力頓時下降了一半。
前不得,長矛利刃弩矢,拼命壓制。
退不得,一退便是失敗,就是死亡。
花槍急的眼冒金星,虎吼連連,亡命突刺,腹間腿間又多了幾處傷口,身左響起一聲慘叫,不用說,磊子也中招了……
正生死存亡際,猛聽一聲怒吼響起:“兀那漢子,某來助你。”
花槍無暇回顧,只聽身後有十數人疾奔而至,緊接著金刃相擊聲,慘叫聲倏的亂作,知是援軍,當下心頭大定,將兩截槍身化為投矛,擲中兩名弩手,伏地撿起一柄戰刀,正要頂前,身後有聲響起:“某當矢頭,你掩護。”
話音未落,一杆大槍已如惡龍出海,擊碎一名守軍的咽喉。
“好槍法。”
花槍全部的精力全沉浸在槍法上,一看槍勢,順著揮刀,起手便與那大漢配合的十分默契。
姚贇傻了眼,眼見勝券在握,卻被這倏的衝出的二十多條漢子給攪了局。
“衝上去,壓住,弩手……”
然而為時已晚,眼見相距不過一丈遠,那大漢起手便擲槍,一槍如電閃,轉瞬間便穿破了姚贇的胸膛。
“主將已死,降者不殺。”
“主將已死,降者不殺。”
尚在亡命登梯的甲寅聞聲怒吼……
鳳州城破,是役,一千虎牙軍,還有機會吃飯喝酒的,不過六百。
而入城內應的一都銳士,只活下來九人。
人人負傷。
若不是鳳州乃虎牙軍的第二故鄉,甲寅甚至都有屠城之心。
甲寅登上城頭,揮刀奮勇際,忍不住大聲吶喊:“是哪一路英雄相助,大恩大德,甲某沒齒不忘。”
喊殺聲中,有豪邁的聲音應答:“潞州儋珪槍。”
……
彷彿心有靈犀,青泥嶺上,全師雄也發動了夜襲。
他親自上陣,帶上自己的文膽營,就著星光向山上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