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朝開濟老臣心。
但凡亂世,一家事二主、三主的事情就太平常不過了。
最著名的便是三國時的諸葛兄弟。
時過境遷,與這五代亂世,政治投機依然風行不衰。
實在不行,也只需一紙開革出族的文書就能把問題解決,這張擦屁股都嫌硬的紙,不管是哪位坐在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上,還都得捏著鼻子認。
如南唐的馮延己並沒有因為弟弟馮延魯降了中周而損相位,郭榮脾氣再壞,見了馮延魯也是笑臉相迎,偶爾還一起喝喝小酒,談談心。
麟州楊家,朝漢暮周,郭榮也十分歡迎,兄弟為中周封疆大吏,做兄長的楊業依舊在太原領他的俸祿,雖然晉陽的俸祿低的可憐,但人卻是深得漢皇劉承鈞信任。
府州折家做的稍微晦澀隱蔽一些,但本質與楊家一路貨色,哪怕是升格為節度使,也是聽調不聽宣的存在,周漢兩頭聽旨。
所以秦越十分大度的沒有把趙文亮拉到城前難堪,而是讓其安安心心的在深度小鎮療養,沒事打打小牌,畢竟“病”還沒好,談什麼都還早。
世家出身的人,哪怕再驕毛,眼界格局還是一般的草民比不了的。比如趙文亮,投降是堅決不行的,士可殺而不可辱,但治病打牌卻可以心安理得。
大郎在周軍後營“治病”,趙崇韜卻投入了更積極的備戰中,擂木增加再增加,投石多備再多備,城內不夠就城外搬,反正周軍也只能圍住東北西三面,南門想圍也圍不住,可以順順利利的從南河岸把投石運進城來。
王昭遠也充份信任,毫不見疑。
趙家滿門,足足三百多口,趙崇韜只要稍有些理智,就不會反水。
王昭遠現在除了祈禱朝廷援軍快些到之處,酒、色,說戒就戒,連床也換成硬木板,不是他有多勵志,而是怕自己一鬆勁,就真的癱下去了,連戰連敗,鐵打的硬漢也撐不住。
他的心理承受已經到了臨界點,卻還要打足精神慰問傷員,巡視城頭,安撫百姓,每日上床休息時,雙腿就象灌了鉛。
城內在忙著城防,城外在忙著備戰。
具體怎麼指揮,是曹彬木雲潘美的事,秦越不湊這熱鬧,他有他的事要做,正給唐東等人面授機宜:
“人心是很玄妙的,經不得懷疑,只要有一根頭髮絲般的疑慮,在外界的作用下,也會越來越大,所以‘三人市虎’的故事告訴我們,謠言的作用很大,去吧,為了我軍最大限度的減少傷亡,你們就得多辛苦。”
“保證完成任務。”
“記住,不是讓你們去添多少麻煩的,只要把該說的話傳出去就行了,時間一到,有些東西自然會發酵。”
“諾。”
唐東與幾位斥侯雄糾糾氣昂昂的接下軍令,轉身出帳,秦越這才踱到沙盤前,看他們謀劃。
曹彬見秦越過來了,揉揉眼睛,吩咐道:“你安排一下,那些俘虜今晚開始加餐飽飯,明天開始截流填河。”
“唉,不人道吶。”
“沒讓他們擋箭雨,已經夠仁慈的了,倒是你,少做些陰私事,某說你怎麼這般好心腸,巴巴的替趙文亮送信,還一副別無所求的清高樣,原來伏筆在這吶。”
“一切以仁慈為本。”
秦越的話收到了包括木雲在內的集體鄙視。
……
餓久了的人,再飽餐一頓後,第二日會更覺著餓。
所以那一長溜一字排開的煎餅爐子上飄出的濃香,幾乎鎖住了所有俘虜的目光。
“大家都聽好了,挑一擔,就有一張餅,挑兩擔,就有兩張餅,別想著逃,板刀面弩矢雨的味道可不好吃……河填平了,你們也就解放了,就可以回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