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師回朝。
人人歸心似箭。
甲寅看著同伴們個個跨馬提刀,精神抖擻,滿心羨慕。
他是藥人,為擔心皇后病情反覆,得跟著龍舟走水路,心情那個沮喪,八百里路,騎著快馬四天就能到家,可走水路,卻需要整整十天。
這讓恨不得肋生雙翅的他如何煎熬?
他不滿的看了眼司馬錯,卻換來了一記暴粟,只好老老實實的拎著木怪人上船,他心情不好,連帶著對這不足百斤重的傢伙也不滿了。
龍舟極大,高有三層,最上層為聖上與皇后居住,第二層為隨駕官員,第三層為宿衛與雜役。
甲寅身份特珠,所以待遇極好,於二層分到一個小艙,正好他與木怪人住,右邊的小倉是司馬錯的,他探出頭看看左邊的住客,卻發現伏案疾書的也是老熟人——右相李谷。
嚇的他趕緊縮回了腦袋,還緊張的示意木怪人說話輕點。
木雲笑笑,開啟隨身的小行囊,取出一本書來看。
甲寅悶在艙中枯坐半天,十分無聊,抓過木雲的書一翻,盡是鬼畫符一般的天書,更覺沒趣,眼見艙外風景緩緩向後倒去,他終於坐不住了,起身往艙外走。
到得甲板上,看到一個傢伙全副披掛筆直的排班侍立,心情頓時大好,一絲笑意在嘴角盪漾開來,右手小指輕輕的一伸,做了個微不可察的嘲諷動作。
史成嚴板著臉,面無表情,但他微微跳動的眉毛卻出賣了他的心情。
從來沒想過引以為傲的宿衛將身份會成為羞惱,他看著甲寅身著清涼的夏衫,於船頭迎風而立,瀟灑自在,恨不得朝著屁股就是一腳,好將他踢下去喂王八。
早知道不歸建了。
宦官劉全輕咳一聲,把甲寅從船頭喚了回來,低聲斥道:“船頭也是你能去的嗎,要活動手腳,到船尾去,切不可發出聲響,影響到聖上和娘娘。”
甲寅連忙謝過,灰溜溜的回艙,卻見司馬錯正在廊道上為李谷針炙,只好老實見禮,侍候一旁。
司馬錯看了他一眼,道:“你既然無所事事,就幫李相捏捏肩膀,敲敲頸椎。”
“啊?”
甲寅滿臉不願,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開始為李谷按肩敲背,他早先學武時,幾乎每天都要被懶和尚捏骨,所以手法雖然生疏,輕重緩急倒也有些章程。
李谷閉著眼享受許久,方讚道:“老夫的侍童不能上船,本以為無人可敲背了,沒想到你的手法還更好一些,哼,還可以再重點。”
甲寅心想,你是享受了,可我累的慌呀,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乖乖的加重一分力道。
自此,甲寅一日要敲六回背,兩次李谷,兩次老司馬,加得加上木頭怪,卻是司馬錯享受了甲寅透著滾雷勁的按摩法後,說對木雲有利。
這也就算了,範質與王溥也眼紅了,看到甲寅閒坐著便讓其過來敲一回。
甲寅哀嘆,難不成我就是個敲背的?
木雲看著甲寅一臉便秘的樣子,哈哈大笑。
好在有付出就有回報,起碼與三位宰執混了個臉熟,偶爾還能說笑幾句。宰相的飯菜好,都是御廚特製的,但宰相們的胃口都小,用不了幾口,尤其肉菜基本不動,都便宜了甲寅。
李谷對他的老實順從極為滿意,特意送了本書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