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笑道:“老夫雖是進士出身,但投身軍旅也已二十多年,這戰鼓一起,渾身就發熱,再也坐不住了,諸位,某看外面也差不多了,要不先出去看看?”
王彥超正當壯年,李谷坐不住,他更坐不住,當下一摸臉上板須,笑道:“正該如此。”
眾將紛紛起身,說笑著,相繼出門,往點將臺而去,那裡早有一排椅子排著,靜候他們登臺。
李谷率先登臺,在正中椅子上坐下,見左中右三軍皆已就位,軍容齊整,不由的暗自點頭。
正要說話,卻聽甲葉鏗鏘聲再次響起,腳步橐橐聲整齊有力的自遠而近,不一會已到轅門外,領頭的兩人翻身下馬,這才率隊而入。
這打頭的兩人全身披掛,身著禁衛上軍將甲,提著九環朴刀的魁梧彪悍,腰懸長劍的則是俊郎非凡。
緊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一隊身著兩襠重鎧的昂長大漢,橫著雪亮的朴刀。
這隊甲士五人一排,領頭正中一人高舉大旗,左右兩人的朴刀則一致橫向外側,如蜈蚣般的囂張橫擺。
雖然那刀並不近身,但還是有不少士兵被這彪悍的血殺氣所震住,禁不住的後退了一大步。
甲士身後相隔二十步,又來一隊弩弓隊,手執大弩,左腰插刀,右腰懸矢嚢,走的雄糾糾氣昂昂。
弩弓隊走完又來一隊牌刀隊,左手藤牌,右手鐮刀,那刃口刀尖也是向外翻著,隨著走路的動作一晃一蕩,直如螃蟹橫行。
牌刀走完是鋼叉隊,鋼叉隊走完是步弓隊,個個神情冷漠,目不斜視,隨著進來的人越來越多,挾裹著的血殺氣也越來越濃厚。
轅門外又來一小隊,人數不到二十人,身穿緊身短靠衣,腿打倒卷千層浪,腳穿牛蹄分趾鞋,個個斜背一大捆粗麻繩索,索頭上系穿著寒光閃閃的五爪如意勾,被士兵用右手提著,左手提著的則是歪把子短柄雞鐮爪。
李谷自這一隊人馬進來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正要發話,轅門外一陣馬蹄聲又如雷炸開,自遠處滾滾而來,轉瞬間衝到轅門。
當先一將猛一提韁繩,那大青馬一個人立,堪堪在轅門外一步處止住,其身後的馬兵也幾乎就在同時停住,紛紛下馬牽韁而行。
但見這一隊人馬,清一色黑盔黑甲,右手執長槍,左腰懸長刀,腰後掛弩弓,背上還插著三枚標槍。
兵強馬壯,殺氣騰騰。
這一隊人馬進了營後發現已無空地,當先少年也不遲疑,直接率兵站在左中兩軍中間,對左右看來的怒色視而不見。
陳疤子見人馬到齊,這才上前三步,行軍禮,“啟稟大帥,殿前司虎牙營五百將士按時到達,請示下。”
李谷冷哼一聲,對那領頭的疤子將軍道:“按時到達?三軍早早列陣,為何爾等獨獨來遲?”
陳疤子不慌不忙,回道:“稟大帥,我營卯時三刻接到通知,說辰時初刻到營,眼下辰時未到,三通鼓也未畢,是以不遲。”
李谷木然著臉,微一頜首,冷聲道:“下不為例。”
王彥超初來乍到,不知情況,見虎牙營個個桀驁不馴的樣子,心中有所不滿,冷哼一聲,道:“虎牙營,好大的名頭,難道張永德就是如此練兵的?”
秦越接話道:“好教這位將軍得知,虎牙營為獨立營,乃是殿前司編外編制,張帥平時並不管營中事務。”
“大膽!見了副帥還不見禮。”
邊上一位將校適時的出口訓斥。
秦越裝出一股誠恐惶恐的樣子,連忙補了一個軍禮,道:“實不知副帥駕到,我營自七日前到此,一直閉營苦練,實不知營外之事,請副帥恕罪。”
王彥超討了個沒趣,聽了這話又有些見疑,便看了李谷一眼。
李谷有些慚色,自嘲一笑,道:“這兩天忙著籌備軍務,難免疏忽了,兩位將軍請先歸隊。”
“諾。”
秦越藉著列隊之際好生的打量了一下臺上坐著的將帥,見左手第三位的白鬚老將旁有一位矮胖的將軍,滿臉橫肉,細小眯眼,心想這可能就是那蔡州防禦使李千了。
正看著,那李千感受到秦越的目光,也斜睨著看過來,一道無形的火光倏的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