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便有個魁梧的身影,揹著個褐紅色的長木盒子,邁著沉重而堅定的步伐,向著駱駝峰走來。
聽到這個聲音,王子默眼睛瞬間亮了。他忍著劇痛撲上去,大聲叫到:“大桀!”
王桀步伐穩定,走路鏗鏘有力。
即使王子默飛撲過來,偉岸的身軀巋然未動。
他拍了拍王子默的肩膀,這個讓他不得不刮目相看的弟弟,幾天不見竟然又長高了許多,已經快要趕上自己了。
“大桀!你去哪兒了?”
簡短的話語包含了滿滿的感情,有依戀,有理解,有證明,有牽掛。
王子默依戀大桀,那是兒時的回憶;他理解大桀不辭而別,那是對哥哥的肯定;他又想證明自己,證明已經變得強大,不再是那個哭哭啼啼的小破孩;同時,他還牽掛著大桀,牽掛著他的安危,時時刻刻。
王桀揩去王子默眼角的淚水,混著鮮血染紅了蒼白的手指。隨即眉梢微聳,從袖口中掏出個白色丸子,碾碎後捂在王子默左腿的五個血窟窿上。
白色丸子軟軟的,像是剛出鍋的麵糰子。堵住血窟窿後,竟是覺得癢癢的,燥燥的,王子默忍不住伸手去撓,頓時發現腿上爬滿白色的小蟲子。
那些蟲子交纏在一起,不斷將被汙血染黑的蟲屍擠出來,不一會兒竟然表皮乾涸,看上去跟面板沒有半點兒差別。
王桀毅然抬頭迎向魯都天詢問的目光。
魯都天極為詫異。
剛才在三合莊見過此人,只是覺得很奇怪,所以有些印象。
衛國侯與魯太傅兩人博弈,用以衍化三合莊魯氏族人生滅。
兩人術法互相融合,形成一張防護罩,將整個三合莊覆蓋。
防護罩形似蛋殼,極其堅固,就是陰陽大境巔峰的修者來了也破不開。除非兩人中有一人身枯道消,防護罩才會自行解除。
魯太傅用金犀牛的角,在封印尚未完全運轉前鑽出個洞,才把魯都天放出來。那洞也在魯都天出來後隨即閉合,可是這個王桀是怎麼出來的呢?
防護罩只針對魯氏族人,其餘族姓都可自由出入。
難道這個人不是魯家血脈?那王子默是不是?
不!王子默是魯氏後裔!
魯都天篤定,因為離乾鍾是魯遆央大器師用自己的精血煉製而成,是專門針對魯氏血脈保命用的防禦法寶。
此鍾可大可小,大可如鐘樓玉宇,將數百盈千的魯氏族人庇護其內,小可附身於體,形成一副盔甲單兵作戰。
王子默呆呆地望著王桀,剛才他的指間觸及臉蛋,頓覺刺骨的涼。那種涼是沒有溫度的,跟黛小沫的感覺很像。
“難道?”
王子默突然想到無面虛冥說過的話,鼻頭一酸,熱淚盈眶。
“大桀,我好想你!”
王桀沉默,剛毅的臉上褶紋蹙起,彷彿刻意躲避與王子默的身體接觸,稍稍退了半步,盯著王子默點點頭。
如刀斧闢出的眉毛藏不住溫柔,稜角分明的眼眶中鑲嵌著兩顆烏黑的眼睛,王桀沉吟片刻,嘴角抖動幾欲張開,卻還是沒說什麼。
他手裡提著鎮北玄元控水旗走向黛小沫,伸手抓住刺向太陽穴的桃木劍,咔嚓一聲掰成兩段。向王子默用行動證明,男兒自當熱血沸騰,殺伐果斷。
寧可馬革裹屍,絕不淚灑沙場!
那女方士頓時肉痛,這桃木劍相當珍貴,是先帝賜予祖上的鎮器,論鎮鬼能力,在漢唐國也僅僅有十把可以與之比肩抗衡。
沒想到竟然……
竟然被掰成兩段!
“你!”
那女子氣的眼眶紅潤,抽起鼻子,指著王桀哇哇大吼:“你還我桃木劍!嗚嗚…”
王桀不言不語,彷彿沒聽見似的,那雙眼睛始終盯著黛小沫,直到她低下頭,輕輕點了點,才起身大步迎向操縱五方旗的男子。
大桀變了!
王子默感覺哥哥不是以前那個哥哥了。
他對自己沒有了溺愛,變得很陌生。陡然間,王子默想起在瘴地遭遇的神榕樹,頓時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