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高知縣的樣子,分明是聽見了方才她們說的話。
宋靜書一時愣住了,好半晌才對翠荷與劉氏使了個眼色,小心翼翼的對高知縣道,“大舅舅,你,你怎麼來廚房來了?可是需要點什麼嗎?”
高知縣這才低頭,看著自己腳邊打碎的茶杯。
他往後退了一步,臉色仍是怔怔的,“我就進來瞧瞧,參觀一下你們的廚房。”
高知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大踏步進了廚房,眼神落在了翠荷身上。
他的眼神陰沉而又帶著威嚴,嚇得翠荷頭皮發麻,忍不住低下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見狀,宋靜書忙打圓場,為翠荷解圍,“大舅舅,那個……嗯,方才我們說的都是玩笑話,你莫要放在心上。”
誰知,高知縣並未生氣,只是對翠荷道,“你將你方才說的那些事情,再給我說一遍。”
宋靜書對高知縣並未什麼恐懼之心,可翠荷幾人是實打實的小老百姓,見到寧武鎮的父母官自然是嚇得不敢出聲,又怎會有不懼怕的道理?
這時,宋靜書才發現,高知縣臉色已經迴歸平靜。
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眼中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方才的憤怒,似乎並不是針對翠荷。
於是,宋靜書便對翠荷使了個眼色。
翠荷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將方才的事情重新說了一遍。
聽完翠荷所說,宋靜書生怕高知縣承受不住這個打擊,便寬慰道,“大舅舅,這也是張月娥自己選了這條道路,你犯不著因為她而生氣的。”
畢竟如今,高知縣姓高,可張月娥姓張。
即使宋靜書知道,高知縣心裡對張月娥,怕是還存著父母之情。
可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張月娥咎由自取。
方才劉氏說的話,雖說有些直接、有些粗鄙難聽,可話糙理不糙。
換做是宋靜書,被高家趕出來後生活無望,大不了就去酒樓或者什麼飯館做幫工,好歹能養活自己。
犯不著為了那一兩銀子,出賣自己的身子。
尤其是,還葷素不忌……
想到這裡,宋靜書再次打了個冷戰,只覺得這事兒也太噁心了!
高知縣低低的笑了起來,這笑聲聽起來帶著幾分蒼涼的意味,“我說她怎麼會突然來高家呢,原來是另有所圖……真是讓我沒有想到啊!”
聽到這話,宋靜書不解,“大舅舅,您的意思是?”
“她分明就是早知道自己有孕一事,可又沒有能力自己養活孩子,便特意來了高家。”
高知縣神色仍是平靜,臉上看不出喜怒,可是語氣卻輕微顫抖著,“她篤定我聽到她的那些悲慘遭遇後,定是會憐愛她,因此將她重新留在高家。”
“看來如今我果真是老糊塗了,竟是當真被她給矇騙過去了啊……”
今日,若非是偶然間聽到翠荷這番話,高知縣只怕是當真會被矇在鼓裡。
即便他不會幫張月娥養孩子,但也會想法子讓她趕緊嫁出去,至少在寧武鎮嫁個體面人家。
將來她與孩子的生活,定是吃穿不愁。
可卻沒想到,這一切又是張月娥的陰謀!
“她向來怕死,又要面子。若非是當真走投無路了,怎會來高家自投羅網?分明就是在堵,我心裡還有沒有她這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