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著,傷口莫要浸水打溼了。”
花臉兒忙上忙下的,一溜煙進來,一溜煙又出去。
等到陳平一身光溜溜的泡在大木桶裡擦胰子的時候,就看不到他的人影子了。
胰子是豬的胰臟和草木灰製作出來的,味道怪怪的,倒是不算難聞。長頭髮塞在水裡使勁泡一會搓洗,再用清水瀝乾……
關鍵是背,癢得陳平扭來扭去的在木桶上狂蹭,還是有些洗不乾淨。
這要在後世那會,高低得請兩個老師來狠狠搓搓……
水都黑得像是瀝青一樣顏色。
自己看著都嫌棄得很。
他有些無奈,叫道:“花臉兒,來幫幫忙。”
“七哥,你事兒真多。”
花臉兒像只鬼一樣的,不知什麼時候,從外屋走了進來,眼神遊移的悶聲說道。
嘴裡是這樣說,手上卻沒遲疑,拿著帕子“吭哧吭哧”的給陳平搓背。
不知為何,陳平總覺得小傢伙的呼吸有點熱,力氣也有點小。
想到對方對音樂的天賦,心想在未做乞丐之前,花臉兒肯定也是富貴人家的孩子……一天天養尊處優的,只是乾點小活,就沒力氣了。
“……舒服!”
洗澡沒人搓背,是沒有靈魂的。
被手藝不太好的花臉兒這麼猛搓一頓之後,陳平直感覺滿心舒暢,飄飄然如處雲端。
“譁……”
他站起身來,水珠滾落,愜意的眯縫著眼,拿起旁邊的一盆溫水,從頭澆到尾巴。這一刻,彷彿連傷腿都不怎麼痛了。
依稀間,聽到一聲“呸”,水花星星點點中,一個人影慌忙躲閃著,竄出屋子。
世上沒有邁不過的坎兒,能活著是真好。
陳平換了新買的粗布衣裳,倒了汙水,心情很不錯的走出屋……院裡陽光正暖,左斷手和葵花兄弟幾人,埋頭伏案大吃。
“花臉兒,還有熱水,快點洗一下來吃東西。”
扯著嗓子,陳平招呼一聲,就往院裡走。
也不知為何,他總感覺吃飯這幾人神情略顯古怪,雙肩一聳一聳的,似乎是在憋著笑。
再看時,又彷彿是錯覺。
“七哥,快吃吧,你有傷,先前就不曾買酒,多吃點肉補補身體。對了,藥已經熬著……”
左斷手殷勤讓坐,面上肌肉一跳一跳的,壓著呼吸說話。
“你有事瞞我?”
“沒有,只是擔心,對,擔心……若是這首曲兒唱多了,人家聽得厭煩咋辦?”
左斷手連忙道。
“是啊,是啊。”